“扔了省事,免得划伤陛下,我会心疼的。”
蔺衡急急要去阻止,一句‘划伤你孤更心疼’哽在喉间,半晌也未道出来。
他没握到慕裎指尖,探手过去的动作碰巧拉起人袖腕。
露出数条结痂不久的血痕,以及一转骇人的淤青。
太子殿下往后退了猛两步,扯衣袖遮掩的神情仓惶无措,似乎是暴露了什么秘密一般。
皇帝陛下面色凝重,眸子里的玩味荡然无存,立即被紧张和担忧取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裎怎会把自己伤成这样?
当事人慕某:哦,我装的。
距离太近,足够周远将那些伤痕看个清清楚楚。
或者说太子殿下是存心等他看清楚了,才佯装犹豫不定的开口。
“我昨晚劝陛下不要折腾的太狠,偏偏您不听,非要拿绳子捆我的手,还拿细鞭抽打。这下好了,让周大人瞧着笑话。”
“幸而我是男子,多少比女子禁得住鞭挞。否则不等陛下往我身上滴烛油,先遭您吊着给打死了。”
“哎,这事说来不大光彩,不过自古君王在御幸上有特殊嗜好也极正常。只求陛下多疼惜我一点,别像待之前那些美人儿,侍寝侍到一半就咽气了。”
哀怨无比的语气,加上犹疑不定的眸光。
慕裎从周大人瞠目结舌和国君虎躯一震中,得出了‘表演甚是成功’的结论。
他拍了拍一号听众的肩,柔声道:“我是不要紧,但此事关乎陛下颜面,周大人是效忠明君的良臣,必不会对旁人张扬罢?”
“还有,周大人若是要给陛下纳妃,切记挑几个身强体壮的,否则吃不消那些折磨人的手段呢。”
周远惊魂未定,遭他一拍像团烂泥似的瘫在地上,连连磕头。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陛下正当风华之年,纳妃之事不急!”
废话。
捆绑?细鞭?滴烛油?侍寝侍到一半就咽气?
鬼还敢把自家娇滴滴的女儿送到宫里来?
怪不得陛下从不召幸美人,原来都是这个下场。
不等被抓住问个究竟。
慕裎侧身,撇撇唇角示意皇帝陛下可以做结束陈词后,脚下一转,轻快溜出了宣政殿。
太子殿下: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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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裎腕上的伤也不全是装的。
晚膳后在宫里散步,听说礼部侍郎求见国君,十有八九是为了纳妃一事而来。
以皇帝陛下的性子,要等他主动抱怨这些烦心事怕是寿终正寝都等不到。
横竖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宣政殿转转。正巧试试令牌效果如何,若还能帮蔺衡解决麻烦自然更好。
打碎碗盅本就在计划里。
唤月收起来的药材就在柜阁顶上,反正以后不打算再用,索性大大方方全给一锅煮了。
他算准对方会拦,出门前便在宫墙上扣了点儿朱砂墙灰。抹在伤处,看上去还真有几分严重。
伤处纵横三四条,最深的那条划破肌肤,嚯开半指粗细的血口子。
唤月皱巴着脸,绞干锦帕覆在人手腕上。不敢用力擦拭,只得小心翼翼的轻按。
“殿下,好受点没有,疼得很厉害?”
慕裎咬着块喷香的烤肉,点点头表示无妨。“风旸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比小厨房的厨子烤得还焦脆入味。”
风旸得了夸奖却高兴不起来,一面挑出火候最好的部分递给他,一面低声叹息。
“殿下您也太胡闹了,倘若日后留下疤痕可怎么办呢?”
“怕什么?”太子殿下两颊塞得微鼓,字眼听上去含糊不清。“留就留呗,我又不是姑娘家,难道担心身上有疤会遭夫君嫌弃啊?”
“殿下放心,南憧皇宫有的是消肿去疤的好药材。”
熟悉的嗓音倏然从身后传来。
蔺衡冷着张脸步步踱近。“再者区区小伤而已,何必放在心上,孤说的对罢?”
慕裎以为皇帝陛下到池清宫至少要在两盏茶之后,不成想前后脚的功夫就找上门了。
且看人来的方向,是从锁死的殿门外直接跳进来的。
可想而知有多气恼。
他扬起一个灵动的笑,指指面前的火堆。“瞧你晚膳没用几口,尝尝新鲜吃食罢,味道很不错呢。”
蔺衡面上宛如覆了层雪霜。
尤其听到太子殿下试图想转移话题,脸色愈加让人望而生寒。
“你的伤,怎么回事?”
慕裎被问急了,撇嘴道:“就翻\墙的时候,不小心弄的啊。”
嗯?
国君大人蹙眉。“孤允你在宫中随意出入,有大门不走,翻\墙作甚?”
“偷东西啊。”
真是理不直气也壮。
太子殿下把竹棍伸向火堆,辩解音量铿锵有力。“走大门进去还能叫偷?”
蔺衡狐疑望着竹棍上叉着的烤肉,看其形态,疑似只两脚动物.......
好巧不巧,火堆边上还有一些刚处理过某物的痕迹。
灰黑相间的绒杂短毛,其中一小缕略长,色泽呈暗红。
这不是他养在奇珍馆里,样子最可爱、叫声最动听的那只珍珠鸡吗?
蔺衡瞪过去一眼,咬牙切齿:“你!竟敢!偷孤的鸡?!”
慕裎:我不是,我没有,你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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