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且用些冰块消暑罢。”

韩安好似并未听见内侍低语,仍怔怔得望着某一处。

远山重尽,富庶关中遥不可及,却又近在眼前。

头颅上那无形的屠刀已然悬挂,仅被头发丝般粗细的绳子掣肘着。

寒光熠熠又摇摇欲坠,看的人心惊肉跳。

奈何整个人已然被钉在这平原旷野,纵使有心后退,也避无可避。

只待有人触碰到那千钧一发的绳索,屠刀落下,血色必然浸透国土,侵扰黎明!

韩安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传诸卿进宫!立刻!”

他生来便不聪明,韩安知晓自己就不是做君王的料。

韩的第十一任国君韩王安,资质平庸无人不晓。

他从桓惠王颤抖的手中接过王位的那一刻便想好了,若非必要,毕生不出韩之国土。

他生于此地,也将死于此,葬于此。

生生世世,哪怕白骨黄土,化为尘埃,也是一代韩王,韩土。

但他显然忘了。

东周势弱后各地诸侯称霸,天下分封。

除了韩,还有更多的国家如雨后春笋般出现,又疯狂汲取着春的气息野蛮生长。

他这棵小竹笋,长在众多高大的竹笋之间。

被重重包裹在其中,不得挣脱,直至窒息,或破而后立,去争夺那方寸之地!

“大王,大韩地处渭河中部,东部和北部都被魏国包围、西有秦国、南有楚国。形势之余我等严峻非常!”

乍一听平日素来不问世事的陛下召见,满腔抱负者大喜过望,这局势脱口而出。

韩偏居一隅,安然落于诸国之间,以为老实本分便可兴国安邦。

然世上哪有如此得意之事?

便是精心筹备也多有偏差,更遑论避战自封者。

细数东周彻底分裂以来。

诸侯中便很快分出了强弱之分。

物竞天择,胜者为王,输则被吞入腹中成为他国所属。

这是一场豪赌。

各地诸侯乃至诸子百家,都是最疯狂的赌徒!

在地图上,韩的命运清晰可见。

从最初的晋阳之战瓜分晋地后,魏、赵已然不掩饰野心,磨刀霍霍对准了其余诸侯封地。

唯韩有所不同。

近百年时间,不过堪堪吞下了郑国,占了人家的国都据为己有。

可这早已斑驳的国都却难掩寒酸,酸的韩安心中直冒酸水。

凭什么呢?

韩安想。

为君,嬴政暴戾不堪,为子,他软禁生母。

据说嬴政更是在早年流连战乱之际,连最基本的启蒙也未成有过。0

这样的人。

这种如淤泥裹身般的君王,为何偏偏得了白帝少昊的青眼?

韩安猛的咬牙,眼中迸射出嫉妒的光!

“若不想法子阻拦,或另作打算,于招贤纳士一事上下苦功夫,方可吸引众多当世大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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