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都知道天地神院教***周例外的右手上常年提着一支长笔,左手上终年端着一本厚簿。

闲来无事时他会拎起长笔四处写画,偶尔兴致来了他也会翻开那本厚簿认真观览。

没人知道他的那支长笔之下描绘的景色有何玄妙,只在他每一次的落笔前后,有人会闻到一股浓郁的墨香。

也没人知道他那本厚簿上面究竟记录着怎样的故事或秘闻,只知道每当在重要的场合或者遇见重要的人,他都会翻开那本厚簿,用那支长笔在上面寻找或者记载着些什么。

也只有那个时候,周例外右手上的长笔才会划在左手的那本厚簿上。

往日里他总是平平淡淡,在厚簿上面写完就会将笔收起,将簿子合上。

可是今天玄武榜前,周例外手中的长笔却仿佛要将笔墨挥尽,在天边尽情书画,没有半点保留,直至墨干......那本厚簿之上的所有文字和图案也仿佛活了过来,一点点飘向长笔之下的世界,与之相融,成为了众人头顶的那幅卷轴,那一片天。

卷轴之内是千里江山,万里社稷,藏着周例外笔下簿间千万年间记载的所有地方和人物,以及人间数不清的隐秘故事。

凶险,神奇,壮阔,精彩,绚丽,无数的奇境和风光,正在等人去探寻......周例外穷尽毕生笔力书画江山社稷图,以九千合道大能气运相托,加上李青山和边之唯以驭兽斋和藏书楼的底蕴机缘为根基,将无数斋内凶兽和楼中阵法融入在内,为人间修士证道成名......这样的壮举,在历届的玄武榜评选中从未有过。

场间修士凝神而望,眼中满是敬佩和膜拜。

四位圣人之后目光深沉静默,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骄傲的几个年轻人,无论眼光或者心气都是极高,在过去的很多个日子里,他们自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多少值得自己停步驻留的异景或风光。

可是当那幅江山社稷图在顶空之间无限延伸,仿佛要将整个天地吞没时,这四位圣人之后同时低下了头,眼中带上了一丝困惑和感叹。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人,能以凡人之力,比肩圣人。

阿刁从暗石之间转过身来,他呆呆的看着天上那幅深沉浩大,几乎看不到尽头,有无尽笔墨流转其间的江山社稷图,一时间有些语滞。

他突然望向那个立足千万人面前,始终平静伫立的提笔老头,心头的崇拜之情已经达到了顶峰。

唐青同样仰着头遥望,目光中所思莫名,他想起了当日唐国境域中的某个夜晚,有位通晓天下的书生曾在夜色间操纵着一片星光。

那片星光从南过北,横跨东西,几乎将整个唐国的空域照亮,甚至延伸到唐国之外更远的地方。

其中所蕴含的力量和规则,远非常人所能想象。

于是这位唐国的皇子又开始了比较:和眼前的这片笔墨天地比起来,那片星光世界会不会更灿烂?

没人给他答案,就连远在千万里之外的那位唐国书生自己可能都不知道,带着九千合道大能的修为加持,以及天地神院自身机缘所创造的江山社稷图,会不会比天上的星辰寰宇要更奇妙?

而此时,周例外仍旧静静的站在玄武榜前,他的视线从天上的江山社稷图中收回,望向了前方的千万人间修士,他的眼中依旧肃然,双眉宽直厚重,面色冷漠如初,只是偶尔有风吹过时,他会稍稍将挺直的肩背沉下,带着微不可觉的疲倦。

那支长笔仍旧在他的右手上,此时笔尖处的浓墨已褪去,微微泛白,只是长笔之下的莫名光晕,正在和天上的那幅江山社稷图遥相呼应,藏着数不尽的奥妙和神秘。

那本厚簿也还在他的左手间,光芒仍旧灿烈,从掌心间涌上高空,照耀着江山社稷图中的每一点笔墨,每一寸天地。

驭兽斋斋主李青山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周例外,然后轻声叹了口气,用几乎不可闻的声音轻轻说了句:“辛苦了。”

藏书楼管事人边之唯同样将眼神转到了周例外身上,即便他对周例外心存太多不满,但是此刻,看到天上那幅巨大的江山社稷图,他也不由心生敬佩,将过去那些日子的仇杀恩怨暂时搁下。

江山社稷图在高空间弥漫,浓郁的笔墨色彩勾勒出无数的奇观异景在其间穿梭不休。

周例外忽然抬起双眼,双瞳深处骤然涌现出两片带着深意的光芒,他的眼神从在场的千万修士身上一一扫过,然后就在漫天的笔墨色彩下开口:“江山社稷图以神院千万年底蕴为根基,立身天地间,却不在这个世界的规则约束内,无论时间还是空间,或者里面的一切,全在周某这一笔之下,一簿之间,任谁都无法干预。”

说到这里,周例外稍稍停顿,有意无意望向了四位圣人之后所在的方向,然后慢悠悠补上了一句:“就算是圣人也不能。”

这句话底气十足,可是落入四位圣人之后耳中,却有些刺耳。

道圣传人江河闻言摇头苦笑。

佛圣传人九儿连唱阿弥陀佛。

魔圣传人冷笑笑双臂环绕,低着头一言不发。

百里断江提剑肃立,眼中剑意滔天,却也始终没有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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