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例外将眼神从阿刁身上收回,沉默了片刻,嘴角的微微笑意逐渐隐没,他接过周例外的话说道:“我若真有那本事,给我的学生送口粮,那干脆就给其他人送点天灾好了。这江山社稷图若真能任我随意操纵,阿刁也就不用比了,反正这榜首之位他坐定了。”

李青山摆摆手,讪笑道:“玩笑话,玩笑话,周教习莫要放在心上。”

周例外不再理他,手中长笔继续轻移,随着夜风缓缓转动,山谷间的风光犹如穿花过影,在众人眼前飞速掠过,阿刁喝酒吃肉的画面也开始消失,刹那间,顶空之上的景色骤变,所有人目光聚集,望着江山社稷图中那扇神秘大门之后的世界,心神紧绷,各有所思。

那支长笔随风而转,笔墨味正浓,等到玄武榜前的深寒渐起,干涸的笔尖终于停下,无尽的笔力当空而过,再一次穿过了那扇大门,指向了江山社稷图中另一处的风景。

和阿刁所处的那座荒凉山谷大不相同,这次众人入眼所及处,是一片清澈无比,此刻正在潮湿的空气当中泛起微微水气的湖泊。

湖泊很大,一眼望不到边,一直通往掩映在两岸青山之间的雾色尽头。

有鱼儿越水而过,在湖水中畅游不休,更远处的水面之间,有数只白鹭饮水嬉戏,自在快活。

湖边对岸一片青翠,山林绵延,顺着天边的光色一路朝着远处延伸,不知去向何处。

虫鸣鸟叫不休,回响在湖边山林之间,一派生机,朝气蓬勃。

所有人望着这山湖之景,顿觉心旷神怡,似乎头顶的天空都变得更加广阔起来。

就在这时,一位白衣少年从远处的两岸青山间走来。

自山间而落,入林木而息,在风和光的隐没下走走停停,然后便来到了山下的湖泊之中。

他的一只脚迈上水面,不曾溅起半点水花,反而有片片血色自脚下而起,另一只脚随后而至,那片血色便愈发浓厚,以少年自身为中心,往湖泊周围缓缓散开。

不过几个呼吸的关头,少年脚下的那片血色便成汹涌之势,将周边的湖水尽数染红。

下一秒,湖泊之下,泛起层层涟漪的水面上,竟然有无数凶兽的尸体碎片漫漫浮起,断肢残片漂浮在血色湖水周围的每一个角落,卷起更凛冽的血腥味道。

刹那间,宁静湖水便成了一座修罗场。

白衣翩翩,却于血水中步步向前,其间踏着无数远古凶兽的尸体,这样的画面对比太过于鲜明,以至于在江山社稷图之外观望的周例外都稍稍皱眉,平静淡然的眼眸间露出了一丝凝重。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山林间虫鸣鸟叫顿休,湖泊间过水之鱼纷纷游走,万物俱静,一片肃杀之气悄然袭来。

白衣少年却只顾冷眼向前,一步步行走在水面之上,如履平地。

他的面容很冷,眼神微寒,身姿兀自挺拔,像一柄出鞘之剑般锋芒毕露,每一步跨越的距离都把握的刚刚好,没有分毫偏差,像是列军从阵。

一股冷厉之际,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踩在脚下的桀骜气息自他周身缓缓出现,经久不散,反而愈发浓厚。

此间少年刚一出场,玄武榜前正在关注着江山社稷图中动静的那些人间修士顿时倒吸一口凉气,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少年的模样,惊呼道:“驭兽斋的天才少年卓星辰!”

这个声音刚刚出现,李青山便将身姿站的笔直,他抬头望着隐没在江山社稷图中的那位白衣少年,以及他脚下的那片血色湖水,轻轻一笑,对着周例外说道:“不过一年时间,星辰身上的杀气便又重了几分,看来这一年中,他的杀伐之路并没有止住,反而像是久经历练,越走越远,不知到哪里才会停下。”

这句话带着极强的自豪之意,借着自己学生的威风和派头,这位驭兽斋斋主说话的底气都有些足了。

周例外看了李青山一眼,沉声说道:“我没有给学生送口粮,你却给自己的学生送了修炼的活靶子,你这老师,可当真是用心了。”

李青山连连摆手,说道:“周教习何意?这江山社稷图连您都无法随意操纵,我又怎能在其间指手画脚?若是被其他人听到,还以为咱们神院有人开后门呢。”

周例外盯着卓星辰脚下的那片血色湖水看了一段时间,然后在那些漂浮在水面上的凶兽尸体上看了更久,感受着他身上愈发膨胀的冷厉杀气,然后说道:“当天打开江山社稷图之日,你和边之唯以驭兽斋和藏书楼底蕴为根基,将斋内的无数凶兽和楼内的传世阵法隐入图中世界,原以为那些凶兽会随意而动,去向江山社稷图的各个地方,不被人为所控制。可是今日看到卓星辰之后,才知道原来那些凶兽都被你聚集在此,助其修炼,养一颗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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