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宁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不管是陈山河还是洪婆婆,见了微生雪都想动手,难道是他真的生得很欠揍?

可怎么她左看右看,只觉得阿雪生得甚好,没有哪一处显得可恶。

“你的朋友?”洪婆婆冷哼一声,“翻院墙的朋友?”

语气虽然很不好,却终究没有再动手。

商宁吐了吐舌头,看向院墙上的微生雪,招了招手示意:“阿雪,你快下来。”

少年握着茶盏,飞身从院墙上落下,似乎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商宁起身上前,接过微生雪手中的茶盏,拉着他到了石桌前。

“婆婆,喝茶。”商宁讨好地将茶盏往洪婆婆身前递了递。

洪婆婆冷哼一声,接下茶盏:“别笑得这么狗腿,老婆子没兴趣多管闲事,把这小贼翻院墙的事告诉旁人。”

商宁正是担心洪婆婆将微生雪来的事情告诉永宁侯府中人,闻言,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她不好意思地背着手,垂眼拉了拉微生雪的衣袖:“阿雪,这是洪婆婆,快叫婆婆。”

微生雪听了她的话,乖顺地开口:“婆婆。”

洪婆婆冷眼打量他一番:“傻丫头的朋友,也是个小傻子,不过修为倒是不差。”

哪怕是她随手扔出的茶盏,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住。

“婆婆谬赞。”商宁赶紧拉着微生雪坐下。

洪婆婆挑了挑眉,不客气道:“他是不会说话,全要你开口?”

“阿雪没怎么同人打过交道,我和他是朋友,当然要照顾他。”商宁理所当然道。

“既是朋友,为何不走正门,偏要翻墙。”洪婆婆见微生雪举止也不似鬼祟之人,冷声问道。

商宁也奇怪:“阿雪,你干嘛要翻墙?”

微生雪抿唇回道:“我在门口,说想进来寻人,他们问我有没有拜帖,我说没有,他们便不让我进门。”

他是个执着性子,既然不能从正门进,便躲过永宁侯府护卫耳目翻墙好了。

听了他的话,商宁扶额,倒是忘了阿雪第一次来白玉京行走,同常人思维全然不同。

“你们俩倒是挺配,傻到一处去了,怪不得能做朋友。”洪婆婆毫不留情地嘲笑。

商宁一点也不觉得生气:“傻就傻吧,我大师兄常说,傻人有傻福。”

“对吧,阿雪?”

微生雪对上她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

洪婆婆看着他们,目光一滞,她端起茶盏,轻抿一口,沉默下来。

很多年前,她的阿虞,也是带着朋友们,这样坐在院子中,喝酒论道。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久远到当初那些意气风发、轻狂肆意的少年郎,如今已是面目全非。

一眨眼,阿虞竟然已经离开了十年。

十年,足够发生太多的事情。

“婆婆?”商宁见她望着虚空不语,轻声唤了一句。

洪婆婆回过神来,沉默着将眼前少年少女打量一番,最后抬手为微生雪也斟了一杯茶。

“行了,你们说你们的话吧。”她起身,向屋内走去,垂眼带着淡淡倦意。

商宁看着她的背影,喃喃道:“我总觉得,婆婆刚才好像有些伤心。”

虽然洪婆婆神情上没有显露,商宁却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

“为什么会伤心?”微生雪有些奇怪地问道。

他活了许多年,却对喜怒哀乐这些情绪实在没有太多的体味。

商宁想了想:“大约是想到了伤心的事。”

微生雪还是不太明白:“什么是伤心的事?”

一向是商宁问别人为什么,难得她自己被人问得词穷。

她皱着脸想了许久:“婆婆很重要的人离开了她,一直没有回来,这应该就是叫人伤心的事。”

微生雪低头看着盏中清冽的茶水,似乎有些明白了,他认真道:“那的确很叫人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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