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境的大能,商宁只在传闻中听说过,那等境界的修士,已经是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而修士修为越高,血脉繁衍越艰难。

冯珂是他父亲唯一的儿子,他父亲也是他祖父唯一的儿子。哪怕他天资寻常,靠着灵石丹药才堪堪在十五岁突破观海境,脾气暴戾任性,但在父辈的余荫下,也从来无人敢得罪他。

整件事情也不算复杂,冯珂离开白玉京游历,看上了那个观海境修士祖上流传下来的灵器,强行要买,别人不允,他便要强抢。

偏偏那日他正好甩开了护卫自己的修士,便反被人打伤,狼狈逃窜回了白玉京。

那个倒霉的观海境修士叫林平,母亲早亡,父亲也在十多年前死在妖族战场上,无亲无故。

林平伤了冯珂,沧溟宗弟子亲自出手,擒他来白玉京,要将他押在冯珂面前,让冯珂亲手取他的命。

林平父亲与陈山河,正是昔日袍泽。为着这个缘故,陈山河才会前来永宁侯府,想求萧西棠出面,保住林平一条性命。

这也太荒唐了!

商宁不可置信地看着胡叔:“明明是冯珂先起了歹念,也是因为他动手在先,才会林平被打伤,他有错在先,沧溟宗凭什么要林平的命?!”

林平只是伤了冯珂,他们便要他的命,沧溟宗行事未免也太霸道了!

“就凭那是沧溟宗,就凭冯珂的祖父,乃是天命境大能。”胡叔语气平淡。“而林平,不过区区蝼蚁。”

商宁对上他平静的目光,摇着头道:“没有这样的道理——”

“这世上,难道就没有公道么?!”

商宁忍不住提高了尾音。

胡叔低头看着她,良久,沉声道:“弱者,没有资格求公道。”

商宁袖中的手,紧紧握成拳。

“永宁侯,不肯帮他们?”她强行平复下心内怒气,轻声问。

其实商宁能猜到,若是萧西棠答应了,陈山河离开时不会是那样一副凝重神情。

“侯爷没有理由为了一个观海境修士,去开罪沧溟宗天命境的大能。”

“那不过,只是一个天资平平的观海境修士。”

没有资质,没有背景,自然也就没有值得萧西棠出手相助的理由。

“可你不是说,永宁侯与大…陈山河是袍泽么,那他与林平的父亲也该有袍泽之谊,这样也不值得他出手么?”

胡叔只是看着她,没有回答。

商宁低下了头,喃喃道:“是了,在永宁侯这样的贵人眼中,昔日袍泽又算什么。”

胡叔叹了口气,终究没有解释什么。

“这几日,陈山河已经求遍了他所有能求的人,但这白玉京中,乃至天下,都没有能帮他的人。”

“与其说没有能帮他的人,不如说,没有人愿意为一个林平,得罪沧溟宗和天命境大能吧。”商宁打断他的话,语气低沉。

“是。”胡叔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面上再无笑意,语气中竟带着些微高高在上的冷酷。

商宁没再说话。

她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有明识境修为的自己,哪怕心中不平,也什么都做不了。

胡叔看着她低落的神情,抬起手,似乎想揉一揉她的头,但最后僵在半空,又收了回去。

“你今日,是去参加五大仙门的散修试了吧。”胡叔转开话题。

商宁抬头看了他一眼,低低嗯了一声。

“你想离开侯府?我以为,这些时日,你与府中众人,相处得还算愉快。”胡叔感叹道。

“我不喜欢这里。”商宁直言。

不喜欢萧西棠,不喜欢这些所谓的规矩和权势。

商宁与这座永宁侯府,实在格格不入。

“如果大叔没有别的事,我先回去了。”商宁的语气很低落。

哪怕她再怎么林平之事愤怒,也改变不了自己什么也做不了的事实。

“等等。”胡叔拦下了她,面上又浮起一点笑意,“你难道不想知道,散修试第三重试炼,要考的是什么吗。”

商宁诚实地停下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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