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朱彤擦了擦口角的鲜血,主动向汉子攻去。

那汉子眼角闪过一丝狠厉,脚下一动身形一侧,让过朱彤的大刀,手中长矛如张口的银蛇般,划过一道弧线,直取朱彤面门。

蛇影在朱彤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近,带着阵阵寒意,眼看就到眼前,看来今日难以善了,大不了鱼死网破!朱彤心中念头一起,张口就向那蛇影咬去,手中大刀去势同时一变改劈为刺,刀尖已刺破冷空,直接向那汉子刺去。

这是以命搏命!

可,血肉之躯又如何能够抵得铁甲之利?

眼见得朱彤就要命丧当场,只听得一声怒斥,一道人影从天而降,一把长剑宛如一条长龙般缠在那长矛之上。紧接着一股卸力逼得朱彤退了两步在唐庆的帮助下才站稳脚跟,抬头望去,白衣飞舞,黑发飘飘。

“幸亏你们来的及时,否则朱某就要丢下你嫂子和小石头了。特么的,我邺城啥时候冒出这么多的高手来?”朱彤心有余悸,侧身向扶着自己的唐庆问道。

“没事就好!”王黎渊渟岳峙的站在巷中,见朱彤只是一点皮外伤并无大碍,转向那汉子淡淡说道,“指挥大人,昨夜本曹还承蒙兄弟相帮,怎么今日见面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不愧是魏郡赫赫有名的白衣无常,果然凶若猛虎狡似银狐。本指挥的瞒天过海之计竟然瞒不过你!”那汉子手臂青筋直冒,一双手捏的格格只响,片刻渐渐发送下来,哈哈一笑,将头上毡帽甩在一旁,在脸上揉了几下,露出自己真实的面孔,正是魏郡兵曹指挥使和琳。

“和琳?!”

“和指挥?!”

朱彤和唐庆嘴巴瞪得大大的,可以塞下一个拳头,如果不是亲眼看见和琳亲手取下脸上的面具,谁敢相信这就是太平道邺城的内奸魏郡兵曹指挥使和琳?更何况孙才和周康不是说这厮卧病在床吗?

“狡似银狐?不,你说错了!”王黎看着和琳,轻笑道,“我只是猎人,你才是那只狐狸。以卧病的幌子瞒天过海,再行李代桃僵,顺势溜之大吉,不过为了逃出邺城,三十六计你就用了三个计策,环环相扣,还不算狐狸吗?可惜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手心,莫非你以为本曹是吃干饭长大的!”

“哦?那却不知王参军为何直到现在才发现我呢?”

王黎点了点头,说道:“你用心之深,本曹一度也被你蒙在鼓里,所以本曹说你才是狡若银狐。初时,本曹也差点就相信你饮酒受寒,只可惜…”

王黎摇了摇头,怜悯的看着和琳,接着说道:“只可惜,狐狸就是狐狸,做事总是疑神疑鬼。你怕本曹在城门处也有伏兵,所以专程前往徐家酒肆,等候麾下打探城门状况,发现一切平静如常这才敢重新易容出城。

和琳哪和琳,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你这一耽搁反而让本曹开始怀疑你的去向,也恰好给了本曹有充足的时间去追查你的机会。如果你午时直接易容成你那老仆大摇大摆的走出城,本曹也只能望洋兴叹追悔莫及了。”

和琳眉毛一挑,说道:“言寡尤,行寡悔,圣人尚且如此,你觉得本指挥使错了?”

“你可见过家主生病,素称忠心耿耿的老仆却一人在酒肆独酌一两个时辰的人吗?缓心而无成,柔茹而寡断,好恶无决,而无所定立者,可亡也。

那日你矛刺万剑,本以为你做事决绝,虽心狠却果断,且身居高位执掌一郡指挥,必乃太平道邺城教魁,今日观之,无非也是多谋却寡断之辈,想来你也并非邺城教魁,不过一爪牙之士耳。”

本曹欲射一马,却误中一獐也!

王黎叹了一口气,突的一剑如龙已向和琳刺去,和琳见来剑势急,急忙挺矛架住,复与王黎争斗在一起。

但见:一个三尺剑势如霹雳,剑起处点点寒芒,一个丈二矛勇若奔雷,矛落时声声虎啸。三尺剑天马行空,如九曲黄河变幻莫测,怎生遮挡?丈二矛气吞斗牛,似五岳诸山渊渟岳峙,堪堪抵住。

朱彤、唐庆二人看得如痴如醉,斗不过十余合,只听得和琳怒吼一声倒飞出去,白衣黑发手执银剑指在和琳喉咙处。

“和琳,你还有何话可说?”

“呸!”

和琳吐了一口痰,笑道,“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今日既然败于你手,不过有死而已。”

这哪里还像昨夜那个阿谀谄媚、唯唯诺诺的小人,原来却上是一条顶天立地的汉子!

王黎点了点头,虽说不合偷盗盐铁犯下造反一般的重罪,但和琳终究身为朝廷命官,一郡指挥使,也算得上是一方人物了。若非当今天下民不聊生,灵帝无能,阉宦当道,又有谁愿意背负这造反的大罪呢?

再次转向和琳,王黎眼神中闪过一丝恻隐,向朱彤、唐庆二人摆了摆手说道:

“带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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