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嗤笑一声,长剑出鞘指着张角喝道,“股肱?张宗主你是在与我讲笑话吗?我本愿与你同伐天下,共讨昏君,可是你却指使疤脸入京刺杀我与家人,以掩你昔日驱瘟疫之滔滔罪行,这便是你对待股肱的手段吗?既然你不仁,你又怎能休怪某不义?”
张角怜悯的看着黑衣人嗤笑一声,叹息道:“不仁不义?这话竟然从你的口中说出来?本宗实在是觉得好笑!你知道吗?最了解你往往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
那王黎虽与太平道乃敌对之人,可他有句话简直说到本宗心坎了。知我心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本宗刚才已经说过,只要是本宗做过的事情本宗就绝不否认,又何须在意和掩盖真相?你私下投毒,本宗不察,虽然一时心痛却也并不在意,成大事者何拘小节!但是,如果不是早就发现你有异心,本宗又怎会使人刺杀于你!”
不察?你究竟是不察呢,还是暗地里唆使,真当我不知道吗?是不是每个做大事的人都要像你那么虚伪!
黑衣人并未再出言争辩,只是一双眼冷然的看着张角。
张角一声长叹,继续说道:“魏郡,四战之地也,西接并司,东壤兖州,下出豫州,乃本宗制定太平道起事之根基,一旦邺城为本宗所控,势必将与兖州、豫州太平义军联手,对雒阳形成合围之势。因此特遣山门与你经营此地,不可谓不重也。
可惜,你早怀异心,贾府案、法场以及红枫渡处处破绽,让我魏郡根基被那王黎一扫而尽,从而失去了起事之先手,让本宗不得不重新部署巨鹿、下曲阳及东郡、西华等地之兵力致使一步错步步错,如今太平道只能困守孤城。
你说本宗说的对吗?唐周!”
唐周?
那个太平道曾经的山门门主唐周,不是早已经暴亡于京都诏狱了吗?
黑衣人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一张锥形脸,倒八眉雷公嘴,赫然正是那个已死的唐周!
唐周见张角脸色依旧平淡并无丝毫诧异的神色,讥笑道:“张宗主一脸淡然,看来似乎早就知道我会出现在此地?”
“你是本宗当年看重的人才,本宗又怎会对你没有信心呢?当日唐家瓜果肆你与刀疤一战,让朝中所有人都以为你是因为被本宗杀人灭口,无奈之下才背叛太平。可是本宗知道,就算那王黎不来,你依然有计谋脱身。
只不过王黎等人恰好出现,正合你之意,借朝廷悠悠诸口,正大光明的躲开我太平道后续的诛杀,何乐而不为呢?你心机之深令人咋舌,一个简简单单的金蝉脱壳假死之计更就不在你的话下!”
唐周鼓掌喝彩:“精彩精彩!张宗主果然明察秋毫,令我实在是佩服不已。不过,这一切都是你看到某之后想到的吧?”
张角淡淡扫了唐周一眼,继续说道:“精彩?或许吧!但要说本宗是现在才知道的话,岂不是辜负了天下第一教教主的身份?这天下最了解你的是本宗,最了解本宗的也是你,只你觉得你以假死逃脱本宗的追杀真的就能瞒过本宗吗?
当年本宗初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聪慧机智;你执掌魏郡的时候,又觉得你颇识大体;而你私下利用毒药毒害青、兖、冀数州难民,再与本宗共驱瘟疫时,本宗才发现你和我其实是一类人,心够忍也够狠。
只不过,本宗还是没有想到,你的机智、隐忍、狠毒虽已算得上出类拔萃,但比起你的心性和初衷还是差了一筹。”
唐周冷然一笑,背负着双手缓步走到张角面前于丈外立定,轻蔑的看了张角一眼:“哦?你还知道我的初衷?”
张角抬头扫了唐周一眼,见唐周神色不耐,眉宇间一片青色,轻笑一声继续说道:“你十五岁携妹从龟兹远赴中原,十七岁拜师华佗门下,十九岁入我太平教,你觉得本宗说错了吗?
当然,说道这一点本宗也是极为的佩服,你从龟兹东渡中土隐忍至今已足有八九年的时光,你却依然不改初衷。
传法佛教,颠覆本门,想必这就是你的初衷吧!可惜,成也萧何败萧何,眼看我中土大教覆灭在即,你等大功即将告成,却无一知音共赏,岂不是明珠暗投锦衣夜行?所以本宗知道这几日你一定会来!”
唐周心底渐渐发寒,一道精光转瞬即逝:“你都知道了?这么说那夜玉门关也是你的人?”
“不错,正是本宗之人,本宗既然发现你私下接触封徐,又恰好在本宗准备下手前就已经死去,又怎会不派人查实呢,种什么因自然得什么果。
唐周,你虽然是一个臭和尚,但我太平道的教义可还记得,一入天平门,终身太平人。你既然乃本宗亲自带入教中,自然当由本宗亲手除去,今日就一并作个了断吧!”
两指轻轻弹了弹手中宝剑,承影发出一声轻啸,张角长喝一声:“来吧!出剑吧,和你说了这么久终究还是要在手底下见真章,也让本宗看看你的武功是否和你的人一般坚毅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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