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雨替花愁。风雨罢,花也应休。劝君莫惜花前醉,今年花谢,明年花谢,白了人头。

傍晚的漳河余晖残照,芦苇飘飘。

但,风却依旧森寒,仿佛一把锋利的剪刀,剪断了枝头的花枝头的果,也剪断了张梁的希望。诗人因花而白头,张梁却因将士的士气发愁。

从早晨明月峡遇袭至今,已过去整整五个时辰,六七十里之地却还未赶到一半的路程,广宗城仍旧遥不可及。

一路上不是陷阱就是竹枪竹箭,不是绊马索就是滚石横木,为了阻止他们的回援,为了将他们阻挡在广宗城外,汉军简直就是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部队暂时还没有造成什么巨大的伤害,也还没有遇见过满千的大部汉贼伏兵,但麾下众将士沿途疲于奔命,一个白天里未进一粒米半滴水,士气早已达到冰点。

张梁知道若是再不休息,再没有食物补充,士兵们恐怕就要怨声载道开始哗变了。

看着眼前的漳河,看着漳河中清澈的河水,张梁闭上双眼暗叹一声,长鞭一指喝道:“传令众军休憩片刻,一个时辰后直奔广宗!”

“诺!”

两万余士兵齐齐欢呼,放下手中兵戈、刀剑纷纷扑向河边,疯狂的捧着水扑打在脸上、口中。

兵戈、刀剑、旗帜和衣甲散落一地,惊起河心无数的野鹜、水鸭,扑棱棱的四处窜逃。

河边在欢腾,林中却寂静,异常的寂静。然而,就像赛场上那些记录生来就是让人打破的一般,寂静也是如此。

一支鸣镝从寂静的树林中从飞了出来,越过枝头在湖畔的上空炸响,好像曼陀罗花绽放,又似夺命音符萦绕。

“唏律律!”

树林中蓦然转出两支人马,一支玄衣玄甲像一团扑面而来的黑色烈焰,一支白衣白甲仿佛一团随风飘来的云海。烈火迅疾而猛烈,云朵飘忽而诡谲。

两支人马一样的凶猛,他们的动作整齐如臂使指,他们的脸上和兵器都带着死寂的冷色。

战马长嘶,万马奔腾,强劲的铁蹄踏在大地上,大地在铁流下剧烈的颤抖,两千铁骑却有万人的气势。

“箭!”

飞箭如雨,刚入一箭之地,两千汉军纷纷张弓搭箭。地上一片惨叫,黄巾军来不及整军备战,甚至还来不及握起武器穿上衣甲,众多的士兵就被漫天的利箭钉在河畔、路边、树上,腾起一片片血雾。

“刀!”

寒刀似林,王黎言出法随,两支千人队又纷纷挂弓取刀,一把把环首刀锃亮光寒,在余晖中反射出一片绚丽的金黄色。马蹄飞过,寒刀落下,带起三尺高的鲜血,头颅、断臂、残肢遗落一地。

转瞬之间,黄巾便如待宰的羔羊,被杀的七零八落,顷刻的功夫就已折损千余人。

饮水的数千士兵,不管是会水的还是不会水的,下饺子一般纷纷跳下河中,在河中起起落落浮浮沉沉。

张梁怒发冲冠,一声怒吼“擅逃者死”,奋起一刀将一名逃跑的士兵劈为两段。万余虎狼军和近卫兵在张梁的指挥下纷纷上马张弓搭箭,戈矛高扬,像一股洪流朝汉军冲去。

近了,越来越近了,数百米的距离眨眼便至。

两股!

不!三股铁流即将相撞,红色的烈焰,白色的云海和黄色的旋风在这一刻即将相撞。

千人如山,万军成海!张梁暗哼一声,区区两千人就敢闯我张梁大营,小看我麾下虎狼军?找死!

看着那逐渐清晰的面孔和森寒的刀剑,张梁面露狰狞,手中长刀就要扬起,陡然间一阵心悸,身子急忙往后一仰,眼中尽是惊疑,额头上冷汗直冒。

一柄大刀毒龙一般,倏地一下从面门上掠过,“啵”的一声,大刀正中身后旗手,一股鲜血如喷泉般喷射而出,大纛应声而倒,飞龙火焰旗以泰山压顶之势朝张梁砸了下来。

张梁眼疾手快,躲过大纛一把将身侧的骑士拉下战马,在马背上一按侧身一跃,人已稳稳当当的落在那匹空马之上,“轰隆”一声大纛轰然倒下,自己的那匹宝驹一声悲鸣直接被砸在尘土中。

张梁正暗自庆幸,还未来得及起身,便听得耳边传来一声声长啸,“张梁已死,弃械不杀!”黄钟大吕一般传遍黄巾阵营,前方的黄巾将士顿时大乱纷纷出逃,乱成一锅粥。

抬起头来,只见马上一员大将身着黄衣头围黄巾,胡子拉渣面容丑陋,手中一把大刀寒光奕奕,一点点鲜血顺着刀锋滴下,赫然正是麾下的渠帅高大棒槌高升。

张梁气得钢牙欲碎,长刀高高扬起,猛地从天而降劈向高升:“高升!竟然是你这狗贼!本将军待你不薄,为何敢反我?”

“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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