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黄十三!原名黄路,那些叛贼杀了我黄家满门十三人,因此小人更名黄十三,志在亲手雪恨!”

校尉点了点头看着前面寂然无声的院落,嘴角一裂,阴森森的一笑,活脱脱的一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阿修罗:“黄十三,既然你想要这个机会,那本校尉今天就你亲自报仇雪恨!”

“杀!”

黄十三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转过身来一声冷喝,黄家庄仅存的一百零八名男儿跃出队伍,手执金戈杀气腾腾的冲入房门中。

不消片刻,村落的各个角落响起一片惨叫,如山野间的鬼鸣,又似荒原中的狼嚎,更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撕裂黄家庄寂静的夜空。一群群未着兵甲甚至光溜着身子的羌人和西凉人组成的叛军,在床上嗷叫着爬了起来,赤裸的身上一道道血糊糊的伤痕。

夜幕在这一刻揭开了温柔的面纱,房屋中只有血腥的味道。

躺在床上还做着春秋大梦的叛军看着眼前的黄家庄人,不明白为何这些懦弱的人们怎么就敢举起了刀枪,也不明白为何这些小羔羊就一夜间变成了恶狼。

但,此时性命攸关,他们哪里还来得及思索,那里还来得及穿衣着甲握起兵器,纷纷跳下床,举起屋中的桌凳、被褥、镰刀甚至斗笠任何可以抵挡的物件拼命的反抗。

然而,这些都是徒劳!

敌人激烈的反抗,越发的激起黄家庄人的眼中的那丝炽热和残忍。

虽然至今不过短短数月,但黄家庄人已经隐忍的太久了,他们的壮志已快逐渐忘记,他们的仇恨已快将他们灼化,他们的热血已快冷如寒冰。看着眼前挣扎的敌人和凛冽的鲜血,他们的眼神中只有无尽的仇恨和炽烈。

在过去的日子里,他们已失去的太多,他们不仅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妻儿,他们还失去了作为男人、军人最后的尊严。这一刻,他们都将从敌人的身上一一的拿回来!

他们举着刀挥着剑,向床上的羌人和西凉人肆意的劈砍着,鲜血飞溅,带着血腥的味道洒落在他们的身上,脸上和嘴角上。但他们没有退缩,他们的眼睛亦和鲜血一样的红。他们的眼中只有仇人,他们的也只有杀戮,没有任何招式和技巧的疯狂的杀戮!

当绵羊褪去身上懦弱的外表的时候,他们将不再是绵羊,他们是一群恶狼。不消盏茶的功夫,过半的叛军已经倒在床上、床下、过道里和正堂上,匆匆逃出门外的不过瑟瑟发抖的两三百人。

两三百人,两三百的羌族人,当他们聚集在一起的时候,绝对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然而,可悲的是,他们虽然已经聚集在一起了,他们的手上却并没有任何武器。他们虽然已经看到了门外没有任何的黄家庄男儿,他们却看到了更多的人。

其中就有他们的族人,上百的族人。那是留在村里巡逻和守夜的勇士,白天的时候他们还和自己一起冲锋陷阵牧马摔跤,如今已成为一具具冰凉的尸体,静静的卧在血泊中。

但,除了这百十具族人的遗骸外,门外更多的大汉士兵,厉鬼一般的大汉士兵,他们安安静静的站在门外举着火把擎着长矛,脸色沉静如水,眸子里不带半分的色彩,黑衣如墨,长矛似冰。

“矛!”

见众叛军已经冲杀出来,校尉舔了舔嘴唇森然一笑,手中的环首刀重重的向下一劈,两三百长矛如闪电一般破空而出,密集如雨。

“夺夺夺!”

一阵凄厉的尖啸声和破体声撕破夜空,叛贼眼睁睁的看着空中的长矛在眼中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穿破自己的身体,钉在墙角、房门上,长矛的尾端兀自颤动不停。

箭如林,血如河。越来越多的利箭倾泻而下,越来越多的叛贼倒在地上,直到最后一个人。

村落的突变终于惊醒了马厩中的战马,也惊醒了不远处沉睡的叛军大营。

可惜,叛军还来不及整军,一道紫色火焰便在营帐上空炸响。

黑夜里战马长嘶,鼓角齐鸣。拒马桩火速推开,一列列马军忽地从黑暗中如潮流般席卷而来冲入营帐。马匹上的将士们奋勇的挥动着手中的兵器,口中嗷嗷的叫着,大地在马蹄下震荡。

“快!速速整军迎战!”

一员叛贼大将飞身上马,手中弯刀一把厉声喝道。话音刚落,一支利箭鬼魅般出现在眼前,砰地一声穿过喉咙,带起一缕血雾,叛贼大将轰然倒地,砸起漫天的灰尘。

“何方宵小,竟敢暗箭伤人!”又是一道厉喝,一个九尺上下的髡发大汉奔出营帐,一把抓住战马的马鬃借势一窜已俯身马上,“我乃参狼大将日渥不基,贼将纳命来!”言罢,拖动铁蒺藜骨朵以雷霆之势侧向扫去,激起万千杀气。

日渥不基?这特么的什么烂名字,怎么不干脆叫做日渥小鸡!

汉军大将嘿嘿一笑,双腿一夹纵马疾驰,奋力一挥,手中长斧飞出正中铁蒺藜骨朵。

“当”的一声,金戈吟啸如雷贯耳,两兵相接寒光四射,日渥不基身子在马上一晃,手中铁蒺藜骨朵差点拿捏不住,大吃一惊急忙喝问:“来将何人?报上名来!”

“记打不记吃的羌族小儿,还记得你家老子田晏吗?”田晏手中长斧再度高高扬起,猛地劈下,一道斧影半空划过如下山猛虎张着狰狞的大嘴从天而降,直扑日渥不基。

长斧寒光,含千钧之力;蒺藜无锋,藏百十招式。

二人斗不上数十合,只听田晏怒喝一声,手中长斧劈在铁蒺藜之上,顺势变招为削,长斧已沿着铁柄削在日渥不基手上,五指齐根而断。

一只手如何能够舞动铁蒺藜骨朵,抵挡住那雷霆之势?

日渥不基大急,顾不上十指连心的疼痛,就待策马而返,却见那长斧亦如泰山压顶一般闪入眼帘,手中铁蒺藜骨朵被荡开,寒光在眼中一闪而逝,自己的半个身子不翼而飞,蓬蓬鲜血如桃花雨般洒落尘中。

飞血四溅,田晏伸出舌头舔了舔落在嘴角的鲜血,狰狞一笑:“羌狗,回去告诉你家豪帅,老子田晏又回来了!杀!”

一声令出万马奔驰,血流、肢折、头断。惊呼声、尖啸声、悲鸣声和惨叫声骤起骤落,大军所过之处摧枯拉朽,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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