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知雒阳虽朝暮可下,却已置都两百余载,迁都之事可谓事关重大,仿若泥船渡河,稍有不慎便祸迫眉睫!”董卓眼角一挑目光如炬,牢牢的锁定在李儒身上。
“属下知道!”李儒斩钉截铁的目视着董卓,点了点头,“而且属下还知道:雒阳地处中原,八关都邑四面环山,五水绕城河山拱戴,本为天下之中,但雒阳驰道驿路,其直如矢,无远不达。
所依赖者无非秦岭嵩岳之峻、伊阙伏牛之陡,黄河之险以及八关之固。如今三关危在旦夕,一旦联军扣关而下,关东三十万大军将经珙县、偃师、平县直寇雒阳。
雒阳一马平川畅行无碍,虽有巍巍古墙金城汤池,却无秦岭嵩岳之助也无黄河伊阙之卫,依旧朝不保夕。所以,依我之见,小平津和孟津关既不可守,雒阳也必不可守,主公何妨干脆跳出雒阳,重回我西凉军的大本营!”
“长安?”
“正是!”
“非长安不可?”
“非长安不可!”
李儒点了点头,索性站起身来指着案桌上的地图,解释道:“西周时文王定都西岐筑丰京,武王即位又设镐京。先秦之时,秦孝公建都咸阳。直至我朝高祖兴汉,再次建都长安,可谓一时鼎盛也!
长安地处关中,既有陇蜀之沃野千里,也有羌胡之畜牧便利,更有渭水之四通八达,可谓金城千里,天府之国。我大汉建都至今数百年,经景帝、武帝及光武帝数次修葺,长安城已方圆数十里,城中宫殿林立。
虽然长安也曾被王莽和更始帝一度破坏,但长乐宫、未央宫、桂宫、北宫、建章宫和明光宫俱在,上林苑和昆明池同存。若是迁都于此,我等只需稍加修缮即可,而勿需大动干戈,此其一也。
其二、细路险与猿猴争,人间路止潼关险。天下山川,惟秦中号为险固。潼关的形势非常险要,南踞秦岭,东南禁谷,北有渭、洛二川会黄河抱关而下,潼浪汹汹,山连山峰连峰,谷深崖绝山高路狭,中通一条狭窄的羊肠小道,往来仅容一车一马。
据百二河山之险,可以耸诸侯之望,举天下形胜所在,乃雒阳至长安的必经要塞。
文帝时期,长沙王太傅贾谊在《过秦论》中就曾写道:于是六国之士…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若是主公分兵距此,何愁关东联军?
其三、主公起身并州壮于凉州,西凉大马,横行天下。羌胡之中多有豪杰精锐之卒,而凉州勇士也多出相国麾下。牛辅坐镇三辅,韩遂马腾兵屯凉州。
一旦西北战事起,主公可募西凉勇士羌胡好汉,百万为卒,引韩遂、马腾为援互为犄角,关东联军纵是百万,又有何惧?”
董卓起身来回踱了几步,心中也是千肯万肯,但脸上却依旧愁眉不展,眉头紧紧的凝成了一个川字:“先生说的固然不错,但,骤然迁都朝中大臣和勋爵必然反对,又当如何处置?”
一丝狡黠自李儒眼底一闪而过,拱了拱手说道:“属下日前在雒阳之时,曾听闻市井小儿随处传唱一曲谶纬,属下以为此谶纬正应相国之身也。”
“唔?什么谶纬?”
“西头一个汉,东头一个汉。鹿走入长安,方可无斯难。”说到谶纬,李儒脸上仿佛放出光一般,“属下私下里曾细细思及此言,西头一个汉,乃应高祖旺于西都长安。而东头一个汉,则是应验在光武帝旺于东都洛阳也。均历十三代皇帝,天运回合。
且武帝之时曾四顾群臣言道:汉有六七之厄,法应再受命,宗室子孙谁当应此者?六七四十二代汉者,当涂高也。前汉六七之厄为王莽篡位,宗室子孙光武帝中兴后汉,后汉六七之厄又当何许人也?
主公之姓出于高阳氏颛顼帝后裔,卓,高而直;董,高阳也,长安皇宫,关中平原上的宫阙先汉之帝都也。这后汉六七之厄不恰好应在主公身上?主公迁都长安,正合天数之说也。”
董卓甩了甩衣袖,冷哼一声:“休得胡说,本相深感先帝隆恩又及先皇董太后同族,今天子年幼尚不知朝政,才代天牧民,天子一旦长成自当还政。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且不可再妄语!
不过,迁都一事确实刻不容缓,就按你说的去做吧。明日,你便随本相返回雒阳即刻着手办理!”
李儒点了点头,问道:“主公,若是你明日返归京师,这三关防守应当交于何人?”
董卓叹息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一道精芒从眼底一闪而没:“我起身西凉,麾下骁勇之士数不胜数,但如今董越、胡轸、杨定战死,孟津关所用守关之将并不多也。
徐荣深通谋略,临机制变,前番虽折于关东联军之手,非战之罪也,可为孟津统帅。赵岑熟谙行伍,李蒙骁勇善战,二人可为其副帅。
华雄勇冠三军,久经战阵,与江东猛虎孙坚多次会战,知己知彼,可调往小平津替回郭汜,任其为小平津统帅。
当年,凉州三明威震羌胡,段煨乃凉州三明段熲族弟,颇得段熲深传,也算的上是弓马娴熟。着调段煨往旋门关,为旋门统帅。其余董旻、奉先、郭汜、李傕、张济、樊稠、张绣等人随本相返回京师镇守雒阳!”
这?主公对众将果然还是起了猜忌之心,可怜的段煨只因并非主公心腹,也跟着到了八辈子霉!
罢了罢了,反正是死道友不死贫道!
李儒心底闪过丝丝寒意,脸上却显得越发恭敬,抱拳深鞠了一躬:“那旋门关袁术处?”
“就算此事不成,恶心恶心袁家那两个小儿,我等远观一出兄弟睨于墙的好戏也是不错的!”董卓大手一挥,老奸巨猾的看着李儒,活脱脱一只千年成精的老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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