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已经一片喊杀声,数条火龙从远处飞奔而来,为首者手中正是王黎麾下大将张辽。张辽骑在马上,一方月牙戟出神入化神出鬼没,一轮轮明月在人群中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光辉,触之不死既伤。
只听得士兵时起彼伏的惨叫声和如雷的马蹄声,张辽已突破西凉军的防线直奔眼前。
“张辽小儿,休得猖狂!”樊稠一声怒吼,一把扯过亲卫手中的缰绳一跃而上,长剑出鞘,如毒蛇一般向张辽刺去。
张辽一声冷笑出手如电,戟如明月,明月化戟。众人但觉眼前一花,张辽手中的月牙戟猛地从天而降,疾如风,狠如狼,一轮明月已砸在长剑之上。
月光四溅,寒色逼人。
樊稠大吃一惊心中一凛,除了吕布之外,他还未见过如此快如此狠绝的戟法,勉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手中的长剑左右翻飞,恍如一片银色的大海,努力的将自己护在月光之中。
但见宵从海上来,宁知晓向云间没。月升月落,众人皆知道明月晚上从海上升起,可又有谁知道它每晚也会从海上消失呢?
斗了约莫十数个回合,张辽舌绽春雷一声暴喝,手中一抖,明月已悄然消失在海上,渐渐凝聚成一把高高在上的“巨斧”。接着猛地往下一劈,四周的大海哗然左右分开,一条数丈长的深壑在大海中乍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飞向樊稠。
樊稠大骇,双手奋力的将长剑举过头顶,猛然间一阵心悸,腰酸背痛双手发麻。特么的,看来真的是老了,晚上折腾的太厉害了,这一折腾可真的是要老命了。
不过眨眼之间,樊稠思虑斗转千回还来不及撤退,便听得啵的一声,身子如遭重锤在马上摇摇欲坠,手中的长剑已然折断,一口鲜血喷射而出。
江海凝光,浪潮尽去。
张辽冷笑一声,得势不饶人,又是一戟向樊稠飞去,这一去势如闪电,矫若游龙,眼见这汉关的守城大将,董卓麾下的有名骁将就要倒在血泊之中。
“文远,戟下留人!”
远处一声高喝,一条火龙从关口直扑过来,当先一员大将飞奔而至,一把长刀飞起架在月牙戟上。
“南翼?”樊稠颤抖的看着来人,只见来人点了点头,收回长刀飞身下马,将头盔取下露出一张熟悉的国字脸来。
徐荣朝张辽拱了拱手,转身向樊稠问道:“文广①,你奉董卓之令镇守汉关,如今汉关已失,你打算怎么办?”
“南翼,你知道稠乃董公亲手提拔于行伍间,稠既奉董公之令镇守汉关,自当已死固守。如今汉关既失,稠又落入你们手中,你说稠还能怎么办?无非以死明志以报董公罢了!”樊稠吐了吐口中的鲜血看向徐荣,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
“你是打算报答董卓的提拔之恩?文广,你在汉关坚守已有大半年了吧,你觉得董卓可还记得你!”
哪里还能记得啊?自董公去了长安以后,自己再未见过董公,而且长安的粮草供应也越来越少,听说如今董公在长安权势滔天,天天酒池肉林声色犬马,哪里还记得自己这个昔日的部下啊!
樊稠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自古忠臣不事二主,稠虽算不得什么忠臣,却也不能无视董公昔日之恩哪!”
“文广,当初荣和文英也是如此想的。难道你打算再走上一遍我们几个的老路?”徐荣长笑一声,一丝讥诮挂在嘴角上,也不知道是在嘲笑樊稠,还是在嘲笑自己和华雄。
徐荣的话语如当头棒喝,敲的樊稠猛地一惊,眼前这位徐南翼可不是等闲之人,当年可也曾是董公麾下的重将。
只是在梁东县一战中,和华雄等人失于赵云之手,便被董公无情的抛弃,以万余士兵孟津关下独抗关东十万雄狮,而华雄当年那个大大咧咧的汉子如今却已成为了小平津关前的一抔土,难道自己也要步了他们的后尘吗!
忽然,又是一阵战马长嘶,暗夜中火炬如星,数以千计的骑兵和数万的步卒拥簇着王黎走到眼前。自己的小妾同样被人扶到阵前前,麾下的将士早已停止了厮杀。
樊稠心中一冷,莫非这王德玉打算以手下士兵和自己的小妾来要挟自己?不是说王黎是一个顶天立地为国为民的汉子吗,说好的仁义无双呢?“樊文广,你虽然在西凉营中勇冠三军,但王某也不是菩萨心肠的烂好人,若非你并无郭汜一般的恶迹,王某又怎会让文远住手,使南翼来劝说与你?”
一声厉斥惊醒了樊稠,见王黎已策马而出指着自己喝道:“今日不管你做如何决定,王某皆可既往不咎,你的家人和亲卫也可归还于你,但来日沙场征伐,王某麾下将校可不会再度容情!”
樊稠不由为之气急,樊某也算是响当当的西凉好汉,难道在你王德玉眼中就是一贪生怕死的懦夫不成!不过,好像王德玉刚才亲口说会放了自己的家人和亲卫?
樊稠一时举棋不定,却见王黎身旁一人来到身前,喝骂道:“一室之不治,何以天下家国为?樊文广,你有心做如何打算,我家主公也不便置喙。
但是作为一家之主,一军主帅,你的所作所为是否应当对得起你的亲人和军中的兄弟,否则你将来又凭什么来征战天下?是凭你不要你的部下,还是凭你不要你的亲人!”
弘农杨氏,杨德祖?
杨德祖一声暴喝,樊稠心中一颤,见麾下的西凉精卒,以及新征召的弘农士兵和小妾皆是殷切的看着自己,从马上一跃而下一躬倒底:
“樊稠拜见主公!”
注释
①稠:密集之意,樊稠于历史中并未见字,按《汉书?灌夫传》:稠人广众。取字文广,可惜不姓杨,否则又一个杨文广横空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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