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徨和绝望的情绪爬上三人的心头。

峡谷之中石块满地,断枝横野,自己麾下的两千兵士和战马已有六七停丧身于巨石和树木之下,一个个横七竖八的躺在其下,鲜血不断的从他们口中、胸前、四肢流了出来。哀嚎遍野,血流漂橹。

身后的峡谷亦为几块巨石封堵,前方只有一些断木和石块横档在路中,倒是稍作清理便可通过。但,谷口前方却还有一人,不,一只军队正在安安静静的等着他们。

白衣白甲,白马白枪!

天下闻名的白马义从!

王黎静静的站在他们的前方,手中没有弓,却有一把明晃晃的长剑,中兴剑!

“马玩、梁兴、候选,是男儿就自动站出来吧,否则,本帅就只能再次让他们给你们来一发巨石和断木阵了!”王黎将长剑一挥,斜斜的指着地上,“本帅给你们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能胜过本帅手中的剑,本帅今日就放你们一马!”

“此话当真!”马玩和梁兴心中终于升腾起一丝希望,当先从石头上爬了出去,将候选丢在了身后,特么的,如果不是这厮宰了李蒙怎么会有这么多事?

至于候选?管他去死,死道友不死贫道!

见二人径直走了出来,而候选则又几个亲卫搀扶着,与其余的兵士一起远远的坠在后边。

王黎摘剑翻身下马,身后的赵野大手一挥,白马义从如饿虎下山一般,缰绳一提瞬间就将马速提升到了极致,将马玩及其麾下的所有将士围在中间,弓箭上弦,长枪在手。

王黎淡然的走到马玩和梁兴身前:“来吧,你们俩商量一下谁先上吧!”

“王将军,对站前可否容马某说上两句?”马玩手握长刀来到场中,平复了一下心情,眸子里闪过一道阴鸷。

王黎抬了抬眉:“说!”

马玩点了点头:“王将军,马某和李蒙将军一样,同样出自西凉军中,战死沙场本就是我等军人之荣耀。昔日马某与李蒙将军也有过几面之缘,虽不是惺惺相惜,却也甚为敬佩。

昨夜之事乃是我等奉韩帅之令偷袭将军粮草,已断将军后勤,并未想杀人泄愤。但马某虽为行军大将,麾下军纪却为混乱,李将军之死虽非马某亲手所为,同样也是马某之责。马某就先来向将军讨教一番吧!”

梁兴一愣,顿时目瞪口呆。

见过不要脸的,还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自己竟然与这货同袍了十数年?

一句虽非马某亲手所为就轻轻巧巧的将责任推给他人,然后再来一句马某之责,向将军讨教一番,又让众人看到一个公私分明却又勇于担责的光辉形象。

但,这真的是勇于担责吗?

果然,就听见王黎的目光从自己和候选脸上扫了一眼,候选那暴脾气顿时发作,一把抽开身后的士兵怒气冲冲的冲上前来:“马玩你这个亡八,你特么的身为统帅,居然背后捅阴刀,老子算是瞎了这双狗眼,居然跟你称兄道弟!”

说罢,一口痰唾在马玩脸上,转过头来看着王黎:“李蒙是老子杀的,和梁兴兄弟无关!,姓王的,你有本事就朝老子招呼,要是老子眨一下眼睛,老子就是亡八!”

“呵呵,说话倒是底气十足,就是不知道你的斧头之下又有多少底气!”王黎扫了三人一眼,手在中兴剑上一弹,“既然和梁兴没有关系,那就你和马玩一起上吧!”

呃?这是什么个情况?

梁兴一懵,马玩心中却是一凉,如猫爪一般,为什么站在一旁的是梁兴?难道不应该是我吗,还是说我表演太过了?王黎这玩意怎么就不按常规出牌呢?

不容他继续思考,王黎手中的中兴剑已经出手,一片海潮已将二人卷在其中。

那长剑舞起之时漫天剑影,翩若惊鸿。好似春江花月连海平,江海连成一线,二人身前只有一片茫茫的银线。又如海上明月共潮生,一轮明月蓦地在一望无际的海潮上冉冉升起,点点斑斑的银辉落在海潮上,一轮轮明月亦侵入万朵浪花之中。

明月寒光,海潮寒光,剑影寒光!

马玩但觉心中一寒,手中的大刀还未递出,手臂和胸前已经连连挨了几剑,这才陡然想起王黎当年所作的那首诗: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若非绝世的剑客,又怎么能够做出如此豪情的诗歌?

“候选,你个亡八,还不动手在等什么?”马玩忍痛举起长刀连连躲避,却依旧躲不开一朵一朵的剑花在手上和胸前绽放,急忙朝着候选怒喝道。

“帮你妹啊!”候选一声长啸,手中的长斧一挥亦加入战团,但他的斧头并未出现在王黎身前,而是出现在马玩的后背。

一斧下去,鲜血四溅,马玩一声惨叫,胸前后背同时中招,嫣红如注,双腿再也撑不起自身的重量,身子一侧栽倒在地上,双眼却兀自紧紧的盯着候选,久久不能闭上。

王黎抽剑而出,中兴剑直指候选。

候选却是努力站直了身子,咧嘴大笑一声:“王将军,虽然是老子亲手斩的李蒙,但是老子还真有点羡慕李蒙,有你这样亲手为他报仇的主公,也不知他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老子就不用劳你大驾,自己来便是。”

言讫,将斧头一翻架在脖子上使劲一哗啦,一股血箭飞出,候选仰天倒下!

这候选虽然头脑有点二有点虎,却是一个鲁直人,没有马玩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若非你杀了李蒙兄弟,说不得我还真有点收你入帐去和周仓兄弟作伴的想法。

哎,可惜了!

王黎擦了擦剑身上的血迹,翻身上马,悠然长叹一声:“复仇万古明义,寸刃终屠魏齐。箦里谁知范叔,车中暗逐王稽。

梁将军,既然候选和马玩已死,李蒙、文举和众兄弟的大仇也算报了一大半,剩余的部分王某自会亲自前往金城讨要,你和你麾下的众位兄弟,死罪虽免,获罪难逃,就随王某一起走吧!”

梁兴看了看四周倒在巨石和断木下的残肢遗骸,以及麾下幸存的将校默然良久,终于将手中的长刀弃置于地:“梁某戴罪之身,但凭王将军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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