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白马义从天下闻名,你确定你要一试?姓管的,我家主公深知你等不易,特命我等为你麾下黄巾兄弟性命而来,若是还顾及你麾下健儿,就把你那张臭嘴放干净一点!”

“哼!姓周的,你且说来听听!”

听着周仓话中有话,管亥冷哼了一声放下手中的大刀,神色中虽然依旧戒备心浓,心中的敌意却少了很多。

这旬月以来为了麾下兄弟们的前程和身家性命,他老管简直就恨不得将手中的钱粮掰成两半来用,也把他一个活生生的莽撞人差点变成了衙们里那些敲骨吸髓的油滑吏。

周仓也不在意管亥的态度,只是朝管亥拱了拱手,正了正色:“管帅,我家主公听闻你挥兵北海仅为钱粮之故,可见你青州黄巾如今兵势渐颓,后续难以为继。主公让周某给你带一句话,租庸调制和均田令你可曾听说?”

租用调制和均田令?

管亥一惊,急忙抱拳道:“可是那司州所新订的土地方略,老管略有耳闻,还请周仓兄弟详细道来!”

周仓把两条法令以及如今司州的局面向管亥详细的讲解了一遍,接着说道:“管帅,周某知道你还心系大道,但大道从来都是虚无缥缈之物,天公将军起义之初,与昔日的陈胜吴广有何差异?无非都是接纳四方群雄和我等老百姓的口号罢了。

所以,天公将军一死,各方群雄再无主心骨,顿时如鸟兽散,或如张燕据黑山与群雄联手,或如李乐、韩暹、胡才等辈重归受招安于朝廷,或如张闿杀人越货奔逃江湖,这天下又得重归诸侯之手。

我家主公心系百姓,在雒阳改革税赋定制新的法令,使耕者有其田,居者有其屋。你何必再执着于以往年少时听天公将军说那一嘴的缥缈大道?管帅,我家主公说: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儿郎的肚子还是要靠粮食才能填饱的!”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听得管亥一时痴了,若非同道中人如何能够体会的这么深刻?呆了半晌,管亥才抬起头来:“我帐下兄弟足有数万余人,王将军打算如何安置?”

周仓目视对方:“不愿随管帅的前往司、雍两州的,就地遣返回乡,并发送路费;愿随管帅的前往的,精壮年留取军中,老弱病残于司、雍两州分发土地!”

二人正说话间,突见一将飞驰而来:“报大帅,前方有一人挺枪射箭闯入阵中,我等抵敌不住,请求大帅支援!”

“挺枪持箭?看来是那太史慈到了。管帅,我等随你一起前往!”周仓一听喜出望外,随着管亥等人纵马飞奔。

少顷,众人来到阵中,只见阵中一人昂藏伟岸,虎背熊腰,颔下的胡须恍若钢针倒刺,背上斜跨一把落雕弓,手中一杆长缨枪在阵营中纵马腾挪。

长枪起处宛如游龙腾于四海,仿佛银蛇飞旋山岳,四周的黄巾将领或落于马下,或纷纷溃逃,竟无那人一枪之敌。而众人身前更是有十数名黄巾兵士栽倒于地,喉咙、胸前插着一支支长箭,在寒风中巍然而立。

管亥勃然大怒,便欲上前,周仓已一把拉住,纵马而出:“来将何人?可是那东莱黄县太史慈?”

那人一惊,手中的长缨枪略略一松放过眼前几人,驻马而立斜视着周仓:“阁下何人,如何识得我?”

周仓不答反问:“太史兄先不管我等乃是何人,我想请问一太史兄是否奉母命前往北海营救孔太守?”

太史慈闻言却是莫名惊骇,这群人白马白袍,神情彪悍之至,和眼前的蛾贼明显不是一路人马,而且竟然还知道自己乃是奉母命前往府衙营救使君,莫非这些人马一直跟随在自己身后?

若是如此,阿母岂非危也?

想到这里,太史慈心中一凛,一缕狠绝在眼中稍纵即逝,手中的长缨枪捏在手中,声色俱厉:“阁下究竟是何人,为何知道我之底细?若是再不如实说来,就别怪我让你见不到明日的太阳!”

“果然是太史兄当面!听闻主公说起太史兄远非常人,乃是这天下第一的义士,今日一见名不虚传也!”周仓爽朗一笑,朝太史慈拱了拱手道,“太史兄勿忧,我乃前将军麾下,白马义从校尉周仓是也!”

前将军麾下?前将军何时知道我太史慈之名了?

太史慈疑窦丛生,抬头见一队大雁正从头顶飞过,就将那长缨枪往马背上一别,背上的落雕弓一摘,一支白羽稳稳的搭在弦上,接着怀抱满月就地一放,白羽便如那闪电般在西风中划过,消逝于众人眼前。

少顷,便听得空中大雁阵阵哀鸣,那领头的大雁竟也远远的自空中坠下,众人无不骇然。

太史慈却看也不看,胯弓取枪遥指周仓,一声厉喝:“阁下若是胆敢骗我,这只大雁便是阁下的归宿!”

“太史兄误会了,周某确系前将军麾下周仓也!”周仓摇了摇头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到太史慈身前。

太史慈就近将那长缨枪一勾,取过书信拆开匆匆一阅,脸上的惊疑更甚:“你等既然是前将军之人,为何与蛾贼勾结兵临北海城下?还有那前将军又如何听得我太史慈之名,知道我太史慈近日会前往北海?”

周仓摇了摇头道:“主公听闻管帅携麾下孩儿前往北海,于孔太守借粮,故遣周某前来解围。如今管帅已投入我主公麾下,城下将士不日即将散去,那信中同样也说明了如何解决北海一事,还请太史兄上覆孔太守勿忧。

至于主公如何知晓太史兄之威名,又如何知晓太史兄必然前来此处,周某委实不知,主公也不曾告诉周某,只是吩咐周某给太史兄带上一句话!”

“什么话?”

“伊吕两衰翁,历遍穷通,一为钓叟一耕佣。若使当时身不遇,老了英雄。汤武偶相逢,风虎云龙,兴王只在笑谈中。直至如今千载后,谁与争功。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扬州刺史刘正礼(刘繇字)并非明主,太史兄此番前去必然不得重用。若是太史兄有意我家主公愿在约定之处等兄十日。”

太史慈闻言一震,满腔的热血直冲头顶,朝众人拱了拱手,双腿猛地一夹,胯下战马一声长嘶如利箭一般飞向城门。

“既然前将军如此看重于我太史慈,烦请周兄转告前将军,不管我最终落脚何处,数日内必至信中约定之处与他一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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