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三刻,曹操还没有就寝。
他就坐在定陶县衙中,身前的案桌上摆满了维新帝走时留下的竹简和书籍,堂下却是满堂的谋臣和武将。
曹操随意翻开一卷竹简,尽是一些维新帝日常的记载,笔锋虽然还有些稚嫩,但见上面的批注却多有老成谋国之言和一些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这维新帝倒也算得上守成之主了,可惜,生不逢时啊!
曹操叹了口气,扫了堂下的曹纯:“子和,可曾发现伪帝及吕布等人的踪迹?”
曹纯起身抱拳,言辞凿凿:“启禀主公,末将派出去的斥候和细作并未发现伪帝的踪迹,不过据城中和州城附近村落的百姓所言,伪帝及城中的一干大臣已随着吕布的大军朝句阳方向去了!”
“句阳?”曹操诧异的抬起头来,眉毛一挑。
程昱已起身走上前来:“主公,数十名百姓众口一词,微臣相信这些百姓并未撒谎。但百姓之言却也往往流于事情的表面,不能抓住事实的核心,不足为取。”
“仲德的言下之意维新帝大张旗鼓逃向定陶以北,是为了瞒天过海、金蝉脱壳?”曹操丢下手中的竹简,缓步行到大堂中。
程昱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正是!百姓只是看到大军前往句阳方向而已。句阳在定陶以北,但定陶以北却不止一个句阳,成阳和离狐同样也在定陶之北。而且若是由定陶前往乘氏和陈留济阳两地,同样也要先向北行十数里再转道东西!”
曹操微微皱了皱眉:“那你觉得他们应该是逃往哪里去了?”
“一切皆有可能!但具体的逃亡路线却取决于维新帝日后的筹策和打算了。”程昱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如果维新帝欲自力从此不再受制于人,则济阳是首选。
但若是维新帝打算投靠袁绍,那么离狐、成阳和句阳三处皆有可能。同样的,假如维新帝打算破釜沉舟与主公来一个玉石俱焚,乘氏却也不可不防!”
不错,仲德分析的确实面面俱到,看来要进一步确定维新帝的去向,只有派遣更多的斥候了!
曹操颔了颔首,正欲调兵,忽见一名亲卫大步奔上堂来:“启禀主公,夏侯将军麾下张绣求见!”
“传他进来!”
不等亲卫呼唤,张绣已经踏步而入,走到堂中遥遥拜下:“启禀主公,末将奉军师和夏侯将军之令,特来求援!”
哼,句阳!看来吕布这厮还果真去了句阳,这分明就是打算借道鄄城直奔冀州,与袁绍沆瀣一气啊。不过,既然明确了这厮的踪迹,这接下来的这场大戏只怕就由不得这厮唱什么独角戏了!
曹操与程昱相视一眼,笑道:“佑维,可是吕布挥师句阳你等抵抗不住?昔日你在孟津渡下的风采本将军时常思及,难道以你之武勇也难与那三姓家奴抗衡?”
张绣羞愧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道:“主公,维新帝的大军确实去了句阳。不过我句阳城下的领军将领并不是那三姓家奴,而是张邈!”
“张邈?”
“正是张邈!”接过曹操亲手递过来的水,张绣感激的点了点头一饮而尽,“申时时分,吕布大军兵分三路,同时袭取我句阳、成阳和乘氏三个方向。
句阳有我和夏侯将军,成阳有子孝和文烈将军,而乘氏只有史公刘和董公仁。而且吕布并未出现在我句阳之下,军师担心乘氏难缨其锋,为吕布所趁。因此特命末将前来与主公求援!”
这维新帝究竟是自暴自弃破罐子破摔,还是真有孤注一掷、破釜沉舟的决心?竟然敢直接挥兵我乘氏大本营?
曹操蓦然一惊,大步走到堂上,腰中的青釭剑猛然出鞘劈在案桌上:“令:曹纯、钟繇领五千精卒坐镇定陶,吕虔、韩浩领军五千径取句阳,赵俨、牛金领军五千兵寇成阳。
其余人等以夏侯惇为前锋,程昱、满宠、曹洪、于禁、昌稀、典韦为中军随本将前往乘氏,上一次成武之战,吕布那厮让那什么韩琪做了替死鬼,这一次务必要将吕布大军合歼于乘氏之下!”
“诺!”
……
兵贵神速,丑时一刻,曹操的大军已经挥师东下,但句阳、成阳和乘氏三座城池已经静悄悄的一片,只有城墙上的箭痕和那被火烧过的焦灼才提醒着众人,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
今夜无月,嫦娥姑娘早就在云层中打着呵欠,张邈、张超和吕布在子时时分已然撤出城池所见之范围,消失或者隐藏在浓如墨汁的夜色中。
成阳的曹洪和乘氏的史涣俱不敢追击,夏侯渊却牢记着刘晔的吩咐,远远的坠在张邈大军的身后。
“将军,前方十余里便是离狐县颈,若是我等再不攻击,只怕张邈这老贼又要逃之夭夭,煮熟的鸭子又要飞了!”看着前方影影绰绰的张邈大军,一员副将凑近夏侯渊低声谏道。
哼!想逃?张邈那鸟人还真当自己插了翅膀吗?
夏侯渊点了点头,紧了紧手中的寒月刀,拍了拍胯下战马一声长啸:“兄弟们,前方就是那张邈狗贼,这狗贼背叛主公,屡次侵犯我等领地,今日我等定要将此贼斩于马下!小弟们,杀!”
马蹄滚滚,疾风割面。马群疯狂而肆意的践踏着地面,数里的路程在马蹄下急速向后飞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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