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脆的声音在营帐中响起,陆康怒不可遏的站起来,狠狠的抽了陆逊一个耳光:“老夫刚才还觉得你懂事了许多,谁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竟然只是一个混不吝。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袁术僭位,老夫欲行天下大义剑指逆贼,与孙文台何干?自古以来战阵冲杀、攻略城池就少不了伤亡,我大军伤折自然也不可避免,又与孙文台何干?
而今日一战,蕲春城高楼险,孙文台两面攻城而我等只负责一面,这已经是孙文台照顾我等。你伯父技不如人死于非命,却又能怪谁?这就是你伯父的命,与那孙文台又有什么干系?”
“孙坚狗贼暗藏祸心,借讨伐袁术之名兵下江东,连克豫章等数郡。如今又盯上我庐江郡,这才怂恿叔祖父联手出兵蕲春,借道彭泽湖,这是假途灭虢之计,叔祖父莫非看不出来吗?
而孙坚征战杀伐多年,胸中自有一片江山锦绣,雷薄一个区区的激将法难道他还看不出来吗,但他为何要配合雷薄令众军攻城徒增伤亡?
还有,他麾下骁将无数,韩当、程普、黄盖、凌操以及陈武等人哪一个不是天下少有的武勇之辈,为何又要我伯父这个不以武艺闻名的将领亲自攻打城池?
叔祖父,孙坚的心思昭然若揭,他这是想借袁术之手削弱我庐陆氏手中的有生力量,他就是想吞并我庐江一统江东诸郡,您切不可执迷不悟啊!”
“滚!你给老夫滚出去!”陆康气得吹胡子瞪眼,抄起身旁的木棍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乱打,“我陆氏一门如何出了你这个不辨忠奸的狗东西?
从即日起,你陆逊不再是我吴郡陆氏子弟,你立刻给老夫滚出大帐,否则老夫直接杖杀了你这个满嘴胡柴的小儿!”
“此后尺素休寄,血脉空口无凭!哼,叔祖父,这可是你亲口说的,异日您可莫为此后悔!”陆逊揉了揉被打的前胸后背和双腿,朝陆康深深的鞠了一躬,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大帐。
……
孙坚大营。
孙坚听完细作的汇报,摆了摆手示意细作下去,紧皱的眉头终于渐渐舒缓开来:“如此说来,那陆季宁并未怀疑本将军?”
韩当和新效力于孙坚的大将陈武二人点了点头道:“那陆康老儿不但没有怀疑主公,反而极为维护主公,甚至不惜将他先兄的后人,也就是他那从孙陆逊给逐出了陆氏,赶出军营!”
孙坚点了点头,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这吴郡陆氏一门果然非同凡响,一个十三岁的小儿竟然也有这般的智慧,能猜中孙某的心思实在是了不得。可惜,此子乃是陆康后人不能为我所用啊!”
“此子若是长成,将来必为我江东的大敌,主公,我等要不要…”陈武在脖子下比划了一下。
孙坚摇了摇头:“孔文举十岁至雒阳之时,拜见李元礼,太中大夫陈韪就曾说过:少时了了大未必佳。这陆逊以后未必便能如今日这般聪慧,你等切不可因此子私自行动打草惊蛇,坏了我胸中的大计!”
“诺!”
……
蕲春城外,长江边上。
踏上江畔的孤舟,陆逊回身朝远处的大营深稽了一礼,泪水再也抑制不住,顺着眼眶流下落在江面消失在滚滚的江水之中。
“家主,您就放心逊小郎君一个人离开江东前往雒阳?”孤舟渐行渐远,两条人影从江边草丛中缓缓走了出来,陆林关切的看着江心那条萧索的身影问道。
陆康摇了摇头,吐了口心中的恶气:“雏鹰总得展翅高飞,才能俯视天下。不放心又有什么办法?他说的不错,孙文台之心已然彰明较着,我总得给我吴郡陆氏留一个后吧。
不过,王德玉已经前往汝南,逊儿不用千里迢迢奔波至雒阳了。这天下诸侯逐鹿,俱皆身怀野心,如果还能让老夫心中稍稍值得安慰的恐怕就是雒阳城中的王德玉了吧!”
“王德玉昔日一言虽有大逆不道,但此人远见卓着,也只是想限制一下君权罢了。与这世间心怀鬼胎的枭雄比如袁术兄弟等人相比,倒也算得上是这天下的一股清流。
不过,既然家主同样也怀疑孙文台的用意,为何还要答应与他兵出蕲春呢?”陆林感慨一声,将手中的衣物披在陆康肩上。
陆康苦涩一笑:“我陆氏满门忠于家国,忠于汉室。袁术已反而孙坚野心未露,我除了未雨绸缪,也只能将此生尽献于对抗反贼的大事之中。阿林,逊儿已经离开了,你再找个时间将也绩儿送回吴郡老家闭门读书吧!”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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