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路已断,周遭俱是火海,数不清的袁军在烈火中扯着嗓子拼命的嘶吼,纷纷弃甲刃跳入黑水池中。

但令人遗憾的是,他们仿佛已经忘记了这黑水池面早已是一片火海,纵使他们可以凌波击水三五丈那又怎样,难道他们还能像鱼儿一般在水下呼吸吗?他们跳入水中也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看着湖面越来越多的尸体浮在湖面上,鞠义捏着手中的桨橹心如刀绞。

这里边有淳于琼的将士,有吕威璜的亲兵,有郭援的卫士,同样也有他的先登死士,这些都是主公重塑山河君临天下的根基。

可如今呢?万余精锐仅仅一战就差点失去了他们的战斗力,以及他们的意志和他们的战魂!整整三百条船上仅剩下六七千灰头灰脸的残兵败卒,这让如何对得起主公,对得起当初和他一起征战沙场的兄弟!这又让他情何以堪!

湖面上的烈火越来越大了,鞠义和淳于琼等人脸上的汗水也越来越多,甚至在浓烟中他们已经渐渐的感到窒息。

突然,一道灵光在脑海中闪过,鞠义猛然从船上跳将起来,单刀向前猛地一划,厉声喝道:“兄弟们,舍生以取义,杀身以报国,置之死地而后生。前方两三里处就是公孙狗贼码头,要想活命的兄弟就随鞠某一起冲出火海,宰了那公孙老贼的狗头!”

“杀!”

“杀!”

鞠义的一番话好像一盏明灯,瞬间就照亮了彷徨中的将士们前行的道路。

淳于琼、吕威璜和郭援三将顿觉眼前一亮,迅速起身响应。而渔船上的将士们更是齐声应和,纵使老子今日注定战死沙场也要咬下那公孙老贼身上的一块肉,纷纷将手中的武器和桨橹高高的举过头顶,杀声震天。

周围阻拦他们的那两百条渔船上早已没有了敌军,只余下一具具燃烧的稻草人;脚下的黑水和跳入湖中的汉子同样也看不见了,映入他们眼帘的只有无穷的火海。但此刻,这些大火才是他们真正的敌人。

火焰如海,火焰带给他们的压力同样亦如海深。

尽管鞠义和淳于琼他们将身上的衣甲脱了下来在湖面上浸湿再穿在身上,尽管他们身上还是湿漉漉的,但他们依旧难以抵挡火焰的滔滔毁灭之意。他们的汗水已经和身上的湖水搅在了一起,根本就分不清哪些是湖水哪些是汗水。

无数的火星蹦到他们的身上,蹦到他们的船中,再度引起他们一阵阵的恐慌和炽痛。

半刻中后,鞠义和淳于琼他们在付出了三五十条船只和七八百条勇士的性命后,余下的两百余条船终于冲出了火海,驶向黑水池的彼岸。

“弃船登岸!”

岸边仍然火焰滔天,鞠义仿佛人猿泰山一样,站在船头单臂捶胸一声怒吼,众将士急忙将那沉重且有些发烫的甲胄披在身上,紧了紧手中的利器向岸边奔去。

公孙瓒早已不见了踪影,前方小树林的枝叶和灌木丛在火光的照耀下,随着火光的跳跃不时露出斑驳的身影,就像是一只张着巨口等待他们的怪兽。

“射!”

刚行了百十步,只听得林中一声梆子响起,漫天的箭雨飞蝗般从林中窜起直扑众人的面门。

众兵士还来不及防守,那些利箭就已经来到身前,在他们惊恐的瞳孔中越来越近越来越大,直到穿透他们的身体将他们牢牢的钉在岸上。

接着,整齐的脚步声在耳畔骤然响起,恍若雷霆。小树林左右两侧的道路旁齐刷刷的各冒出万余将士,他们身着银色的铁甲,肩披银色披风,手握银色的兵刃,头盔上红色的流苏如眼前的烈火一般娇艳,滴着红,流着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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