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尺青锋怀天下,一骑白马开吴疆。刘备带着他的千军万马走了,走的淡然,也走的气势如虹,仿佛整个徐州就真的已经不放在他的心上一样。
但风萧萧兮易水寒,人们常常追思荆轲在易水河中留下的最后那一道背影的时候,也会看到易水河畔的高渐离击筑高歌,声音和身影是那么的落寞。
陈珪父子就是易水畔的高渐离,目送着刘备远去,他们的眼神中同样充满落寞。不过和高渐离不同的却是刘备并非踏上死路一去不复返的荆轲,他们和刘备也并非什么友人。
他们的落寞更多的是道别,是和刘备集团最后的道别。刘备的确是枭雄,可惜纵然刘备天资不俗依旧不能够走入他们的心。
下邳陈家,这是徐州境内真正的世家,并非曹豹那样的纨绔世家,更不是糜竺糜芳那样的富商暴发户。陈珪祖父陈亹(wěi)官至广汉太守,从父陈球灵帝时太尉,族兄陈瑀、陈琮同样分居吴郡和汝阴太守之位。
试想,以他们这样的身世,这样的人家如何愿抛弃徐州的产业跟着一个飘蓬于四海的刘备厮混?
这样的人家纵然心存善念愿意施斋度人广结善缘,又怎么能够将自己所有的家当尽付于刘备之手?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刘备是兵,而他们就是一直盘踞在徐州的营盘。兵没了没关系,换一个势力营盘依旧存在。
所以,刘备走了,但是他们留下了。
“阿翁,我们真的要替刘玄德坚守十日的下邳吗?”看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的火炬和蹄铁,陈登扶着陈珪缓缓走下城门。
陈珪拍了拍陈登的手说道:“为父日前在翻阅经书之时,忽然想起前将军王德玉当初好像给将军夫人写过一曲词,词曰:枕前发尽千般愿,要休且待青山烂,水面上秤砣浮。直待黄河彻底枯,休即未能休,且待三更见日头。
词中虽然写的是男女之情,但是其中所表露出来的山盟海誓却足以令人动容。登儿,人生立于世一个信字尤其重要。既然我们已经许诺刘备坚守十日,那么不管是曹纪联军压境,还是城中发生营啸叛乱,在这十日之内我们都必须保证下邳城在我们的手中!”
“可这样一来,会不会惹怒了曹孟德或者纪伏义他们?”陈登略有不安的点头应了一声,接着说道,“阿翁,曹孟德和纪伏义他们可是对刘玄德恨之入骨啊!”
陈珪捋了捋胡须,表情格外的轻松:“不错,他们二人一个欲报主公之仇,另一个却是因当初父仇为刘表所阻深感蒙蔽,确实都对刘备恨入骨髓。
但是,登儿你切莫忘记,曹孟德此人一惯得野心勃勃,是一个成就大事之人,他定然能够拿捏得住其中的轻重。所以,为父需要你出使一趟曹营。”
“出使曹营?”
“正是!你去曹营告诉曹孟德,十日之内我等将死守下邳,若是曹孟德不愿和谈打算以武力相逼,那么我们陈家和整个下邳军民都将其视之为敌死战倒底,搏一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如果他愿意和谈呢?”
“十日之外,整个下邳举郡投靠,而且广陵赵昱处也有陈某自去劝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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