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落,血飞,张燕自刎,燕赵大地上有名的将星就此凋落在天梯山顶的明月下。
哀莫大于心死,听完张燕的述说和请求,王黎就知道张燕死定了。没有人可以救活一个一心求死之人,王黎不能,袁术不能,他们俩加起来也不能。
所以,王黎的剑刚刚出鞘,袁术刚刚飞下山崖,张燕就死了。
王黎只能感慨,而袁术却心乱如麻。
在他的计划中,张燕本来应该是他的中流砥柱,是他重振太平大道的旗手,也是他未来夺取天下的主力先锋。同样的,计划中倒下的也应该是王黎而不是张燕。
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在算计王黎的时候,王黎同样也在算计他,他知道以王黎的性格必会亲临天梯山临风眺望中原最后一支反王大军的覆灭,却没有想到王黎早就在山脚下布下大军张网以待,等着他和他的麾下一头扎进来。
非战之罪也!
袁术摇了摇头,弯下腰扶起张燕的遗骸,轻轻的擦拭着张燕胸前的鲜血喟然长叹。
大业早已变成落花随了流水,亲朋中也只剩下还在山崖上的本初形影相吊。师兄走了,师尊走了,就连他视之如骨肉兄弟的张燕也走了,他还有什么可留念的呢?
明月的夜升晨落本是不变的事实,但更加亘古不变的却是“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明月不知已经存在了多少个年头,也不知道还将存在多少个年头。
相对于明月而言,大地上的一切也不过是无穷的岁月里几朵翻起的浪花,什么野心、大业甚至生命都不足一提。
袁术抬起头来看着夜空里淡淡的月色,眸子里的神情也淡如月色,淡的让人疏离,淡的让人感觉到他对这个世界的疏离。
英雄千载欲何为,尽作北邙山下土。不见秦王治葬骊山宫,玉凫金雁俱成空。
悠悠千古,如同此月!
看了袁术一眼,王黎就知道他已经完了。
野心没有了,斗志没有了,甚至连自己的亲朋故旧手足兄弟都没有了,眼前也只剩下一个与史阿怒目相视的王断以及山崖上形只影单的袁绍,还能成就什么大事?
王黎眉角一挑,剑锋直指袁术,语气冰可入骨:“袁公路,想当年你为了所谓的太平大道‘天下太平’,指使王断残害佛教传人以及至儿一家,终究让唐周钻了牛角尖,挑起黄巾之事,致使我大汉疆域战火纷纷,大汉百姓白骨累累。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套用佛家的一句话,欲知前世因,今生受者是;欲知后世界,今生所为是。你抑佛教和道教的瓜葛本将军不想过问,但是因你教而亡的数十甚至上百万亡魂,你是否该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交代?你想要什么交代?”一声讥笑响起,袁绍抓住飞爪从山崖上一跃而下,嘲讽的看着王黎,“自古以来,争夺天下成者王败者寇而已,你还想什么交代?
王德玉,袁某与你相交也有十余年,原本还以为当年天下脸皮最后的非大耳贼莫属,明明出生低微偏要给自己冠上一顶皇叔的帽子,今日才发现原来你一样与他虚伪。
你们特么的和我们有什么两样?都不过是一丘之貉罢了。你说的不错,公路是为了得到天下,袁某也是为了得到天下,但你敢说你就不是为了那把龙椅,而只是为天下百姓张目?
王德玉,你少特么的废话,袁某兄弟二人就在你身边,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少给老子戴什么欺压良善祸乱社稷的帽子,老子不吃你那一套!”
“好一个袁本初,这才是王某当年所认识的那个西园新军的中军校尉,王某倒是有些小瞧你了。”王黎直面着袁绍,眼中也有了尊重之色。
他和袁绍最早相交于共同谋主蹇硕之时,后来袁绍威望渐高声名日盛,除了关东联军十八诸侯讨董那次,他与袁绍就再也没有聊过天甚至见过面。
王黎还在想袁绍是否如历史中那本色厉胆薄,却不想原来袁绍依旧是那个初见时便敢以豪侠得众,怀雄霸之图,举天下之兵,宽雅有局度,忧喜不形于色却又矜愎自高的英雄。
这就好,英雄相争也总比英雄与狗打一架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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