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下的清剿进度有点神速,才不过大半个时辰,叮叮当当的金戈之声就已经消失,银月洒照在山顶上,给这片黑暗的世界带来一点光芒,甚至让人还觉得有一些温暖。
可是,王黎还是觉得寒冷。
他本是武艺卓绝的将军,一身武功不下于当时名将,身体也壮得可以吞下一头牛,就算是寒冬腊月的刺骨寒风也不能奈他何。但,此刻山中的一点点微风,便让他觉得冰寒刺骨,一丝丝的凉意从脚底直窜心窝,好像随时都能将他冰冻。
他和王越是真正的父子,王越在他的心中却是那么的陌生、那么的冷漠,王越在他的眼中也如同一个陌生人。
王越仰望着月色,在夜色的包裹中慢慢的陷入回忆中:“我从小便任侠使气,但你祖父十分不喜我摆弄道家玄术和击剑之术。二十三年前,我终于受不了这种约束,于是带着你阿母从并州逃至辽东。
当时,本来是打算投奔一名昔日在江湖中认识的故友。从并州至辽东跨越千里,我和你阿母在路上奔波了大半个月,历经千辛万苦才赶到辽东。可惜,等我们赶到辽东之时,我那故友早已作古。
我和你阿母举目无亲,又担心你祖父遣人找了过来,于是我二人隐姓埋名搬到了深山之中,以砍柴打猎为生。我们就这样在辽东扎了根,生活也就这样过了下去,一直平淡无波。”
王越的描述平淡无奇,其中的酸楚却足以引起众人共鸣,一代剑师竟然隐姓埋名如山野村夫般躲在深山中打猎为生。
灵儿握了握他的手,双手冰凉,毫无温度。
王黎轻轻的拍了拍灵儿的手背,心中有一点酸。
他仿佛看到了才华横溢的王越砍柴捕鱼,采药打猎;他仿佛也看到了风姿卓越的阿母独倚柴门,翘首以望。
王越轻轻叹了一口气,脸上有了几分惆怅之色:“本来,我以为我们将因此而老于山中,我也会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直到你出生之后,我的想法慢慢开始改变。
你阿母出生并州世家,身体本来就是一惯的清瘦,这些年跟着我东奔西跑身体更是愈发吃不消,而你又刚出生不久,同样也需要补充营养,山里物资匮乏也不再满足我们的需求。
于是,我便到县城里开了一家武馆打算挣点钱补贴家用。为了能够尽快打出名气,我一日之内连挑了县城中三家有名的武馆,声名一时鹊起,没有多久整个辽东都知道了辽东王越。”
“为什么不是并州王越呢?”王黎握着灵儿的手,冷冷的看着王越言语如刀,“是怕丢了并州王家的脸面,还是觉得并州王家丢了你的脸?”
王越神色有些落寞,悠然长叹一声,接着说道:“其实那时想的特别简单,只是不想让你祖父知道我重操旧业,让你祖父获悉我的消息寻了过来,见到我生活的不如意心里难受。
可惜,苍天弄人,你祖父的兄长他们还没有寻过来,先帝的人却先找到了我。原来那个时候先帝突然迷恋上了剑术和武艺,甚至还自号威武圣德一统江湖,带着一群小黄门在宫中操练。”
汉灵帝有多么的不羁多么的荒唐,在场的人都是心知肚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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