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张鸿安的神态和表情看上去是那么的决绝,那么的斩钉截铁,但陈破虏依旧心有戚戚,面露不忍。
以韩思思的地位来说,她们暂时还不能接触到主公帐下高级间谍的信息,或许还不知道张鸿安的身世。可他是朱厌军的首领,他又怎么会不清楚张鸿安的底细呢?
在他看来,张鸿安的命运绝对可以用多舛两个字来概括。
幼年丧父丧母,一个人既当爹又当娘的将他的弟弟拉扯大,然后许了一门亲事,嫁给了当时还只是一名县丞的徐周,又诞下两个麟儿,一儿一女,恰恰拼出来一个好字,而她的弟弟张铁牛也承徐周的看顾,在徐县当了一名捕快。
本来还以为张鸿安从此厄运尽去,可惜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上天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刘备从徐州逃难荆州,在徐县与曹操大杀一场。刚刚升任徐县县令的徐周以及他和张鸿安的子女竟然悉数亡于战火之中,张铁牛同样也被裹挟在乱军之中,成为了主公帐下潜伏在刘备亲军队伍中的暗谍。
正当张鸿安正式启用张铁牛这个暗谍的时候,张鸿安再遭当头棒喝,她的亲弟弟因为刘备的假仁假义选择了彻底投靠,为了那虚假的荣华富贵将她们一家的血海深仇抛诸于脑后。如果说刘备是张鸿安的仇人,那么张铁牛就是刘备的帮凶。
为了复仇,张鸿安早就放弃了一切,但张铁牛终究是她的亲弟弟,她们的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她又怎么忍得下心来?她又怎么能够承受手刃骨肉的痛苦?
陈破虏不忍再看张鸿安,张鸿安却已经从适才的状态里走了出来,朝着陈破虏淡淡一笑:“陈将军,我心意已决,你就不要再劝我了。若是你还能念及鸿安与你同行数百里的这段情谊,鸿安想求你一件事,可否?”
陈破虏心中微微一恸:“什么事?鸿安姐但说无妨,陈某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此生铁定为你办成!”
“此事倒是勿需上刀山下火海,只是稍微有些紧急而已。”
张鸿安摇了摇头,目视着寒烟阁外声音空洞无所依,“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铁牛前番助刘备逃脱青龙山,刘备回归蔡阳之后便做主指了一农家女子为铁牛妻。
后来,天使事发,刘表将蔡瑁和刘备各打了五十大板,铁牛跟着刘备再度逃往邓县,那女子作为随军家属同样也迁至该地。算起来,他们成亲也有两三月的时间。
鸿安不知道我那弟妹是否已有身孕,但是不管如何,她终究也算是我张家妇,我想请你遣几个兄弟将她从邓县偷出来。若是她恰好怀得我张家的骨肉,还得再请你照顾一二,让我张家的血脉不至于就此中断。”
……
“刘郎,你终于睡醒了?快,快起来喝一杯醒酒茶!”一袭碧绿的翠烟衫和散花水雾百褶裙,娇媚无骨的蔡夫人坐在床边,手捧着一盏茶水,眸子里仿佛凝出水一般,眼中满是他的身影。
“刘景升,你可还记得,你当初答应过我要好好照看我们的琦儿的,为什么他受了这么大的委屈,你却不替他做主?”张氏叉着双手站在他的面前,怒目直视,口水飞溅。
“阿翁,你说过这荆州之主将来会是我的,为什么你现在又将襄阳的城防交给那个忤逆不孝的庶子!”
“放屁,自古以来立储都是立长,你一个千年老二凭什么与我争?若不是仗着蔡氏一族在你背后撑腰,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文不成武不就的东西,也敢与我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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