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正是霜寒露冷,黄叶凝露成霜的时候。虽然彭城郡的梧桐和枫树才刚刚挂上几缕雏菊般的淡黄和剪秋萝的血红,但是五鹿的心却已经真的凝结成霜。

永安四年九月,曹操亲自坐镇下邳,令麾下大将夏侯渊、夏侯惇、曹仁以及曹洪分兵袭击彭城四郡。

其中,夏侯渊、曹真部队直逼彭城,夏侯惇、张绣精兵入寇东海,曹仁、乐进军团由东海入琅琊,而曹洪与曹纯组成的二曹组合则通过兖州的沛国、鲁郡直达泰山郡,然后再以泰山压顶之势兵临东莞城下。

四路大军气焰汹汹,来势滔滔。

不过半天的功夫,曹洪部队便已路过沛国进入鲁郡境内,而夏侯惇军团则与曹仁兵分两路,一路经厚丘杀下郯城,另一路于朐县向利城发起攻击。

至于夏侯渊和曹真二人,他们现在就在五鹿的眼皮底下,他们就在彭城郡治所在地彭城县的城池之外。

看着亲卫们将老百姓一批一批的押到城头,并给他们一一分配了些刀剑和滚石并安插在箭跺口,五鹿依然提不起劲来。

他知道这些老百姓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就算是给了他们刀枪棍棒、衣甲盾牌,甚至对他们许以重赏,他们依旧只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叫花子就是叫花子,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

他也知道黑山军和老百姓一个是鱼一个是水,只有鱼和水相得益彰才能鱼水情深如鱼得水。但是,现在看起来,老百姓是水固然不假,黑山军却已经成为了熊熊燃烧的烈火,黑山军与老百姓没有鱼水情深,只有水火不容。

黑山军本来也是老百姓的一员,可是,经过多年的征战和厮杀他们见惯了生死,他们的心早亦如石头一样的坚硬,他们现在想的不再是什么“致太平”,也不再是什么“天下大吉”,他们现在唯一想的便是躺在温暖的被窝里数着银元搓揉青楼或者良家身上那如锻的肌肤。

以这样的形势和军力,他五鹿纵使长出三个脑袋和六支臂膊也成不了哪吒。

望着城头下斥候远去的背影,五鹿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斥候这一来一去,最先赶到城下的究竟是他渴望已久的纪灵将军还是夏侯渊的部队。

“嗡!”

一道鼓角冲天而起,尘土飞扬,狼烟弥漫,道路的尽头蓦然出现无数的马蹄声,恍若灭世的雷霆一般彻响,视野中的那几道黑点骤然从马背上跌落下来,停在了前进的道路上。

夏侯渊到了!

“兄弟们,夏侯渊狗贼到了,大家准备!”五鹿心头一震,大手一挥,当先便朝箭跺口奔了过去。

但见入目之处尽是猎猎旌旗,视线之中全是熠熠刀光,一万曹军从远处滚滚而来。

铁骑军按雁形阵布置,弓弩兵以锥形阵排列,刀盾兵则以锋矢阵陈设。雁形阵如秋雁,两千余铁甲骑兵平展于大阵两侧;锥形阵似铁锥,近四千弓弩箭手背靠背紧贴铁甲骑兵;锋矢阵若锋芒,四千刀盾兵一手持刀一手持顿,俯视前方,跃跃欲试。

阵前大纛飞扬,阵中寒光隐隐,阵后却是七八百名工程兵扛着云梯推着抛石机和冲城车稳稳的站在寒风里,一动也不动。端的是旌旗蔽日,铁甲犹寒,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看来,夏侯渊牢牢的记着曹操的军令,面对着五鹿是一刻也不想等了。

果然,听得城中再次响起一声牛角,整个大阵豁然洞开,不管是凛凛铁甲还是巍巍弓弩,亦或是赫赫刀盾兵,全都如臂使指仿佛海浪一般从中破开,露出身后的抛石机、冲城车以及云梯来。

紧急着,又是一员身着黑色大氅的年轻将领纵马奔出大阵,手中一杆寒月破甲刀指着城头:“城上的人听真了,本将乃曹公麾下大将曹真是也,特奉曹公之意前来剿除贼人。

念及尔等尽皆我大汉子民,平素并无过错,今日也不过是被那黑山狗贼五鹿胁迫守城,若是尔等立即放弃抵抗打开城门,本将军或可放过尔等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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