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殷嘉茗的叙述,叶怀睿懂了。

劫匪们打算出逃的伏龙港在金城东南,而戴俊峰住的出租屋在城东的塘尾。

伏龙港离塘尾虽然不算太远,但地处偏僻,戴俊峰好端端的没必要往那儿跑。

若伏龙港的砂砾出现在戴俊峰家里,其意义就很值得深究了。

“有两种可能。”

叶怀睿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推测:

“其一,就是戴俊峰跟那些劫匪是一伙的,他知道劫匪们打算从伏龙港出逃,所以事先去‘踩点’,门槛缝隙里的砂砾就是他踩点后带回来的……”

【等等!】

殷嘉茗打断了他:

【或许,他可能就是那四名劫匪中的一个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

叶怀睿笑了笑:

“那你有没有检查过戴俊峰所有鞋子的鞋底?”

【啊?】

殷嘉茗想了想,忽然大喊一声:

【我×,忘了!】

确实,若那些碎砂砾是戴俊峰自己带回来的,那么他的鞋底肯定也会沾上同样的细砂和炭粒。

不过当时夜深人静,殷嘉茗又不敢开灯,只能靠一支手电筒检查戴俊峰那一大堆遗物。

他没有专业的痕检知识,叶怀睿仓促间只能教些皮毛,当然无法巨细靡遗。

现在想来,殷嘉茗虽然翻过现场的每一对鞋子,但毕竟大叔穿过的鞋又脏又臭,照明又不足,他承认,自己确实没有认认真真地检查过每一双鞋的鞋底是否有伏龙港的砂砾或是炭粒。

叶怀睿心中略有些遗憾,不过总不可能因为这个就让殷嘉茗再折回去查看一遍,所以他也没继续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

“那么,还有第二种可能性。”

叶怀睿接着说道:

“那就是,戴俊峰本身没有参与劫案,但他知道这件事,或许还可能还给劫匪提供了某些方便……”

【没错,这确实极有可能。】

殷嘉茗说道:

【戴俊峰可是福寿支行的安全保卫部经理,论银行的安保细节,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如果他跟劫匪勾结……】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大笔横财在眼前,难保谁不会动歪念。

况且戴俊峰前些年因投资失败而欠下一大笔债务,又是卖房,又是和前妻离婚,人生急转直下,变得一塌糊涂,会被金钱引诱而动了歪心思,真的一点都不值得奇怪。

如此一来,也就能解释殷嘉茗在曲奇罐子里发现的纸灰上,为什么有疑似“7月21日”这个日期了。

因为戴经理早已提前知道劫匪们实施抢劫的时间,并且很清楚这种证据不能留着,才会一把火将纸烧了。

“嗯,就是这样。”

叶怀睿说道:

“若是按照这个可能性,戴俊峰就没必要到港口去了……”

【所以21号凌晨有人去过戴俊峰的家!】

殷嘉茗激动地抢答:

【而且那个人,很可能就是抢银行的劫匪!】

“正是如此。”

叶怀睿觉得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这么一来,戴俊峰到底是怎么死的,就很值得商榷了。”

殷嘉茗虽不是什么名校毕业的高知人士,但人却很机灵,而且还有一种老于世故的敏锐和机警,脑波还和叶怀睿十分合拍,三言两语就能迅速达成共识。

因为殷少爷实在太聪明了,不管他说什么都能很快理解,叶怀睿常常会忘记对方跟自己其实有着整整三十九年的时差。

【对!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殷嘉茗果然又跟叶怀睿想到了一块儿。

他的音调因为兴奋不自觉地提高了半个八度:

【我有个猜测,你要不要听一听?】

叶怀睿暗觉好笑,语气中也不觉透出了笑意:

“请说。”

得到一个肯定的回答之后,殷嘉茗立刻开始滔滔不绝。

【我觉得戴俊峰应该早就知道21号的抢劫计划,即便不是同谋,也肯定给劫匪提供了什么帮助,你说对吧?】

叶怀睿好脾气地应道:

“嗯,有这个可能。”

【本来嘛,劫匪应该打算抢到珠宝就远走高飞的,没想到却在港口出了意外,杀了警察不说,自己也跑不了了。】

殷嘉茗自嘲道:

【所以劫匪需要一个给他背锅的人——也就是我——倒霉催的殷某人本人了。】

叶怀睿轻声笑了起来:“没错,所以他半夜给你打了电话,让你赶紧跑路。”

【然后,劫匪还要杀掉戴俊峰,因为戴俊峰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殷嘉茗继续说道:

【他生怕警察一旦对戴俊峰展开调查,戴俊峰会经不住审讯,将他给供出去!】

“没错,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确实很大。”

叶怀睿接着殷嘉茗的猜测说了下去:

“所以你在戴俊峰家里找到的砂砾,是凶手在杀人灭口时带进去的。”

【说得对!】

殷嘉茗激动得从椅子上一蹦而起,【现在的问题,就是凶手到底是怎么把他杀伪装成自杀的了!】

叶怀睿想先听听殷嘉茗的意见:“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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