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厉害啊。我好想剪掉你的一撮头发放进御守香囊,随时带在身上。请问可以吗?”

一个黄和服的考生颠颠跑过来,双手捧着剪刀奉上,迷弟一样望着林清泉。

他戴着玳瑁圈眼镜,大大的镜片后,眼睛湿漉漉的。

林清泉问:“你想要我的头发?”

考生扶了下眼镜,鸡啄米式点头,“不用多,一缕就行。”

林清泉神情平淡,看不出喜恶,“你还要把头发随身带着?”

“是的。我从六岁起就立志要做医者,拜遍了药师佛的庙宇,每逢假日祭还会食素拜药,以正医心。今日见到前辈大显神威,仿佛见到药师佛应化在世,属实佩服至极。我想拥有阁下的医者之光,让你时刻守护我。希望前辈能满足我的愿望。”

他小心翼翼问:“可以吗,前辈?”

“不可以。”林清泉说,“这行为很像变态。而且我不认识你。”

考生很失落,扶了扶下滑到鼻梁骨的眼镜,生无可恋地缩去了一边。

病人耳后的骨钻孔慢慢痊愈,新长出的骨头白森森的,外覆一层泛黄的骨膜。厚且致密的皮肤组织覆盖了颅骨,毛囊、血管与之前分毫不差。

林清泉在心里直呼惊奇。

目目到底滴出来了什么东西,竟能让透骨之伤快速痊愈。

效果与魔的心脏不相上下。

它现在还只是个魔胎罢了。

镜阿祢跳出来,揪住林清泉的前襟,大喊大叫道:“你是不是魔?是的吧!”

“当然不是。”林清泉扳下他的手。

“不可能!”镜阿祢呵斥道,“筋骨上的伤大夺元气,更何况是在人的头颅上开个洞!若不是动用妖术,破骨入髓的伤口怎么可能好得这么快?!”

林清泉笑道:“你别忘了,现在是魔力复苏的时代,什么都有可能。”

“我不信!这根本不可能……”镜阿祢冷冷说道,“这一定是魔力,一定是!”

林清泉不再争辩了。

他也不好争辩什么。

因为他确实动用了魔力。

尽管与镜阿祢已经形成水火不容的态势,称一声宿敌也不为过。但不得不承认,镜阿祢对事情的判断,的确蛮准确。

草间灰在这时走了过来,“我认为,小林家此言在理。”

他一本正经道:“镜君,如今时代变了。你我都是名门之后,从小研习佛学神道,明白万法制衡、一物降一物的道理。眼下是魔力肆虐的时候,魔力来势汹汹、势如破竹;相应地,这世间会出现一个与之相对的存在——这个存在,必定是与魔力等齐的力量。魔坏万物,那么,这个存在则是利万物。一坏一利,方可等持。这才符合自然的规律。”

他这一番话,将镜阿祢从暴躁的狂犬又变回了摇尾巴的小狗。

“可是,这个存在一定很难找吧……”镜阿祢声音温顺,使他听起来极为柔弱。

“不。”草间灰摇头,转而看向林清泉,黑墨的眼睛像曜石般沉稳如水,眼瞳闪出亮光,如同鱼跃一般。

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了林清泉好一会,才开口说:“我想,这个存在,我已经找到了。”

镜阿祢听闻此言,大惊失色,表情之精彩已然不是一字两字能概括得了的了。

草间灰朝林清泉作了礼,“阁下竟然徒手将魔胎从人体取出,着实令我大开眼界。近来我一直在研制流堕魔胎之良药,可无奈力量不够,尽管试遍百草,却始终不得其法。今日见到阁下之妙手,大受震动,手术虽血腥得难以入目,但成功分离出魔胎,无异于堕胎良药。”

他恭谨道:“或许,堕胎药并非是一种药材。它可以是一种手段,也就是手术。”

“你说的不全对。”林清泉说,“不是每个魔胎都能通过手术与宿主分离的。这要看魔胎的形态。像这位疯病人,魔胎只是拟态成脑肿瘤,尚可便于分离;但若要是流动在血液全身的、可以流动变形的魔胎,那可真是回天乏术了。”

草间灰深思片刻,问道:“魔胎深藏人体内。敢问,阁下在当时是怎么辨认出魔胎的形态的?”

林清泉笑了笑,“这自然是各人的本事。”

“灰君,他的考核还没有结束。”镜阿祢赶紧出声打断,生生将草间灰瞄向林清泉的视线拉回到自己身上,“他还有个病人没有医治。”

他忙转身,对医侍吩咐道:“带小林家的第三个病人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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