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已变。”草间灰说,“魔的心脏是难得的天药。如果因畏死而不愿去拿药,则是枉做医生,更不够格做镜门的玄武医师。”

*

平安已死,和乐已亡。

眼下可是魔力复苏的时代。

人人皆知魔作恶多端、喜食活人,危害之大能敌须弥。

收集魔的心脏,危险性极高。

林清泉多少有些没想到,过了第二轮的考生,居然全部都选择留了下来。毕竟魔的心脏是天药,对医者的诱惑力很大。

“听说了吗?那位五十八岁高龄的考生居然没打道回府,表明心意参加第三轮考核,要和我们这群年轻医师一起杀魔!”

“人家老夫聊发少年狂,迟早射天狼。又碍着你什么事了?!”

“我说,别对我这么凶嘛。”

夕阳西下,林清泉和西瓜坐在玄关上闲聊,一人手里一杯野草莓汁。

今天的落日是穿越以来最红的,比野草莓汁还红,好像沸腾的鎏金浇灌在万物之上,于是万物都变值钱了。两侧高高的青竹拱成一个圈,将鎏金红锁定其中,俨然是绿镶边裱起来的红调油画。

过于饱和的红与绿,夹在两睫之间。

浓烈的色彩运用,毋庸置疑地包含着什么艺术。

目目的第四次离体,就是在艺术中突然发生的。

撕心裂肺的疼痛过后,林清泉在汗湿和气喘中睁眼。

他看见目目蹲在一侧,握着自己的手,很担心的样子。

林清泉恨不得跳起来掐死它。

知道我疼就别离体啊,混蛋!

第四次离体的目目,走到了觉醒的一半。

尽管身高、体态没变化,皮肤上像烧伤疤痕的痕迹依旧存在,但肤色没那么紫红了,捂严实点的话看不出异常。

西瓜找来上次穿的和服、面罩、斗笠。目目规规整整的穿好,动作不急不慢的,秀姿挺拔惹眼得很,一点不输于立在一旁的青竹。油画般的落日红打照在银白的缎子面,像冬日暖阳,身为魔胎的目目,本身的气质也是这样吧。

魔靠衣装,就不像魔了。

“为什么又出来了?”林清泉坐起来问它,“上次出来就无缘无故的。危险呢?哪里有危险了?”

西瓜笑道:“你忘了?它还不会说话呢。”

“如果没什么大事,你就不要出来了。”林清泉说,“我知道你想快点觉醒,倒也不必这么急。”

目目垂下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它在林清泉身边缩了半天,最后小心翼翼地给他递上野草莓汁。

西瓜嘶了一声,“哎我说,我怎么觉得它在讨好你啊。向来都是宿主怕魔胎。怎么到你们这儿却反过来了?”

林清泉瞧了瞧大气也不敢出的目目,“你之前没见过怕宿主的魔胎吗?”

“没见过。”西瓜说,“魔胎是猎食者,宿主是它的猎物。我说,你见过猎食者怕自己的食物的嘛?”

林清泉认真思考。万千思绪涌起,经过一个清奇的角度,便得出一个清奇的答案:“可能它怕我自杀吧,这样它就吃不着了。这很合理。”

“前辈!”从山下奔上来一个人,将石头阶跑得噔噔响。

光芒万丈的红调油画中,这人脸、躯干、腿脚依次露出,兴致冲冲。奔跑的黄和服由远及近而来,像爬在油画上的小昆虫。

林清泉看清楚了,这人是那个戴眼镜的、要收集头发的迷弟。

他抱着个什么东西,是个软乎乎的大包裹。

“前辈!”迷弟又喊了一声,双手将包裹奉上,“这是您母亲给您寄的包裹。她从江户派飞脚送来的。”

林清泉差点忘了。

这一世,他有妈的。

记忆中,小林清泉的母亲也会医术。但她体弱,再加上年龄大了,在儿子执掌医馆后就去乡下养身子了。这包裹是从江户寄来的,想必是她打听到儿子来了京都,就又从乡下回到江户,帮忙打理医馆了。

包裹里有换季的厚衣服,还有床单和薄被。

林清泉笑道:“我还以为我没妈呢。”

“前辈,请让我把包裹送到你的床铺上去!”迷弟抱起包裹,干劲十足地冲向通铺,兴奋的模样像极了热血漫里的角色。

一个人闪出,站到他的路前不远。

迷弟一个刹车险些摔倒,抬眼看见一位全身素白的人,戴着面罩好生奇怪。

是目目拦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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