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古云没了爱情,甚至连那点可怜的亲情,都在这些年的相看两厌中消磨地荡然无存。
一根雪茄还没抽完,陷入沉思的汪浩瀚就听到一楼传来门铃声。
以为古云又在变着法子折腾骚扰他。
汪浩瀚穿上拖鞋,几乎以“冲下去”的速度冲到玄关处。
他拉开门,连站在门口的人都没看清,扬声怒喊道:“他妈的,你,”
话没说完,汪浩瀚使劲憋回了剩下的话语。
他的脸憋得跟猪肝一样通红。
门口站着一位二十八九的儒雅阴柔的年轻男子,是汪浩瀚新鲜出炉的女婿钟旭。
钟旭看着黑着脸的岳父,吓得身子后退半步,右手扶下眼镜架,低声嗫喏道:“爸,打扰了,丫丫在嘛?我送她上班去。”
汪浩瀚转身走进屋,用手搓搓僵硬的脸颊,语气和缓地邀请着,“进屋说吧。”
钟旭走进屋,站在玄关处,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昨晚,丫丫说您身子不大舒服,回家照顾您,她起床了嘛?”
“是,她早上班去了。”汪浩瀚睁着眼睛说瞎话。
他从小说瞎话时,一向都很认真而真诚。
“哦。”钟旭松口气,从威严的岳父得到取证的他,关切的语气问着,“爸,您哪里不舒服,要不,我给您开服药?”
钟旭是乌城市第一医院的一名内科医生,在职博士生。
汪浩瀚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掐着眉间的疙瘩,苦恼的神色,“哎,没啥大病,就是梦多了,也许是人老怀旧,经常梦见年轻时的事情。”
看着老岳父一脸的烦躁和不耐,钟旭识趣地离开,“爸,我回去了,刚下晚班,回家休息下。”
看着女婿钟旭匆匆离去的背影。
人精汪浩瀚知道,钟旭这是打着送丫丫上班的旗号,实则探听丫丫昨晚是否在这里留宿。
没想到,自己的夫妻生活是在疑神疑鬼的氛围中浸泡的,新婚不久的女儿,夫妻生活也好不到哪里去。
钟旭和汪丫丫举办婚礼才两个多星期,这应该是新婚夫妻最甜蜜的蜜罐期呀。
他俩怎么也闹成这样?!
出于从一个当父亲的角度考虑,汪浩瀚决定敲打下越发酷似古云的女儿。
“丫丫,昨晚你又夜不归宿了,你现在是有家庭的人了,不能再这样随便玩下去了。”汪浩瀚对着手机里的女儿絮叨着。
穿着银行银灰色制服的汪丫丫前凸后翘,一身灰色古板的职业套装被她穿的性感妖娆。
她看着左手指上的清色指甲油,轻佻的语气地调侃着,“老爸,我都25岁了。”
汪浩瀚从女儿言外之意闻出来,女儿嫌弃他多管闲事。
他不耐烦地对着女儿说道:“哪天有时间过来把车库的那辆奔驰车开走。”
“我有车呀。”丫丫纳闷,汪浩瀚给女儿陪嫁一套200平米的别墅外,还有一辆宝马轿车。
汪浩瀚没好气地撂了句,“我嫌那辆车脏,还是你自己用吧。”
丫丫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回味着爸爸的最后一句话。
她恍然大悟,那天夜里,她跟新结识的健身教练在爸爸别墅的车库干的事,很可能被爸爸看到了。
丫丫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心想,爸爸嫌脏,这个家又有谁是干净的呢?!
从上初一时,就从爸妈磕磕绊绊的争吵中知道,爸爸在家是红旗不倒,在外是彩旗飘飘。
只是,她从未见过爸爸在外的彩旗。
有时她在想,这些是不是妈妈在捕风捉影。
只要爸爸出差,妈妈就会带回来各类的年轻男人到家里。
丫丫看出来,这些人跟漂亮妩媚的妈妈暧昧不清。
汪浩瀚的别墅里,古云打卡般每隔一段时间的骚扰、钟旭上门的试探,让汪浩瀚一大早上的心情糟糕透顶。
饥肠辘辘的他无心做早饭,开着卡宴车到他常去的那家早餐店吃早饭。
心事重重的他思绪纷乱,完全没注意到人行道上横穿过来一辆电动车。
等他发现后,赶紧踩了下刹车,一声刺耳的车轮和地面的摩擦声骤然响起。
伴随而来的是骑电动车的女子在避闪之时,电动车连同人一起摔倒在斑马线上。
汪浩瀚吓出一身冷汗,他赶紧下车准备搀扶摔倒的女子。
他绕到车头,短发女子手脚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拍打身上的灰尘,弯腰扶着电动车。
电动车有些份量,中年短发女子扶着很吃力。
汪浩瀚见状,赶紧儿帮着一块扶起电动车。
短发女子低头看了下电动车,没有损坏。
她为了赶时间,上了电动车后,低声说了声,“谢谢。”
声音很低,又很卑微。
短发女子发动电动车快速离去。
汪浩瀚愣怔在原地,双眼直勾勾望着女子的背影。
后面车辆的鸣笛声响起,不耐烦地催促他赶紧上车。
绿灯亮起,汪浩瀚驱车离开。
随着车流朝前行驶,握着方向盘的汪浩瀚忘记自己出来的目的。
他把车慢慢朝右边的车道开去,到了道路最右侧。
汪浩瀚将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大口喘着粗气。
他努力回想着自己今早出来的目的,可硬是没想起来。
传来“笃笃”的敲窗声。
他扭脸一看,是一位身穿警服的年轻交警。
“你好,先生,这里不能停车。”交警看清汪浩瀚苍白的脸色,赶紧补充一句,“有什么能帮助你的吗?”
汪浩瀚满脑子乱哄哄的,他空洞的眼神望着敬业的交警。
交警见他没有反应,伸手推推他的肩膀,提高音量问道:“您好,先生,看你身体不舒服,是否送你到医院。”
年轻交警的提示让汪浩瀚想起来,自己出来是吃早饭的。
由于饥饿,胃开始有点痉挛。
汪浩瀚伸手捂着胃,“谢谢,没事,我就是胃有点,痛。”
他原本想说胃有点饿,可看见交警一脸的担忧,只能装样子使劲捂着胃。
在交警的目送下,汪浩瀚驱车朝那家早餐店走去。
早餐店依旧是那家老板,饭菜依旧是那几道饭菜。
可是,今早的早饭,汪浩瀚如同嚼蜡,没有一点胃口。
即便,碗里散发着奶茶的浓香味。
他勉强喝下半碗奶茶,用手机扫了下餐桌上的微信二维码,支付完早餐费起身离去。
早已熟稔他饮食习惯的餐厅老板,看着餐桌上的半碗奶茶,两个油塔子,一盘小菜没动两口。
顾不得收拾餐桌上的剩菜残羹,老板追出门来,关切地追问着准备上车的汪浩瀚,“汪老板,身体不舒服呀?咋,看上去,你今天不大对劲呀。”
汪浩瀚摆摆手,“今天,胃口不大好。”
上了车的汪浩瀚坐在驾驶室,没有急着发动车。
他掏出一根雪茄,吞云喷雾起来。
早餐店老板说的没错,他今早有点不对劲。
而且是很不对劲。
这个不对劲源自于在十字路口人行道上,那位骑电动车的短发女子轻声吐出的两个字,“谢谢。”
简短的两个字,声音很轻,甚至有点沙哑,语调还有些卑微。
但女子的声线让汪浩瀚的心如电击般,从十字路口就悸动不已,一直到现在。
怎么会是她?真的会是她?怎么可能是她?!
多年不见的楚寒露。
看来,一周前,那位在老友大蒋的公司打扫卫生间的女清洁工,不是酷似楚寒露的女人。
那个清洁工就是楚寒露,曾经的那个聪慧狡黠而又充满自信的楚寒露。
多年不见,她怎么会沦落成一个清洁女工?
这么多年,她经历了什么?
究竟为何,她成了现在这副狼狈的模样?
这一夜,满腹疑问的汪浩瀚又梦魇了。
只是,从这天起,梦中再没有前几次那样甜蜜。
他每晚都做着噩梦,梦见楚寒露浑身是血的,飘在半空中。
他陷入一个最为冰冷的噩梦中,梦魇千金重,他动弹不得。
汪浩瀚被吓醒了,大汗淋漓的他半夜坐在床上,大口喘着粗气。
被乌城市民称之为富豪区的别墅小区。
静谧的夜晚,1106号别墅二楼的主卧室里,一点烟火时明时灭。
这栋别墅的主人汪浩瀚抽了一夜的雪茄,夜不成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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