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城市。 楚寒露在楼前的小菜园采摘一些新鲜蔬菜。 打磨完玉石的汪浩瀚走出小楼,就猜到她想做什么饭了。 这两天,高惊蛰跟在楚寒露屁股后面嘟囔着,想吃方便面了,为什么二姐不给煮方便面吃。 尽管楚寒露说是垃圾食品,可高惊蛰就是犯魔障了。 他大有不给他煮方便面试试看的气势。 楚寒露只得妥协,她怕高惊蛰闹绝食。 汪浩瀚帮着她清洗蔬菜,笑嘻嘻地抱怨,“寒露,打磨了两块大玉石,你就给我吃方便面呀?!” “这还不简单,我再拌几个凉菜犒劳你。”楚寒露切着细细的菜丝,煮了方便面撒了进去,面立刻有了灵魂。 汪浩瀚嘿嘿笑道:“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楚寒露搅拌方便面的筷子微微顿了下,见火候恰到好处。 她大力地挑起一筷子方便面,放在空碗里,看着蒸腾的热气,声音似乎有些模糊,“喜欢吃,就多吃点。” 每人一大碗方便面,凉拌皮蛋、凉拌三丝,还有一盘凉拌卤牛肉。 吃惯了山珍海味的汪浩瀚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方便面,竟别有一番滋味。 不知方便面不顶饿还是咋的,他连着吃了两大碗。 晚饭之后,江郁和高惊蛰自觉地去刷碗。 汪浩瀚捋着肚皮说,“寒露,出去溜溜食,我咋觉得吃撑了。” 楚寒露陪着汪浩瀚在院子前的柏油路散步。 养狗场在乌城市北郊,远离喧嚣的城市,有着安静的沉淀。 汪浩瀚感觉北郊紧挨着农村,是农村的城市。 但它既有便利的交通,又有静谧的田园生活。 似乎又像城市中的农村。 汪浩瀚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喜欢上北郊的环境了。 深秋的傍晚,一道霞光慢慢西下。 道路北面是一座座独立的院落,路南面是一片绿地,算是北郊的街心公园。 微风吹拂,一股青草味和着泥土的气息扑鼻而来。 一家铁栅栏围成的院落,女主人正在院落的灶台忙碌,一缕炊烟袅袅升起。 男主人从后院提着一个铁桶斜着身子慢慢走过来,他身上披着金灿灿的霞光。 一个十几岁的孩童坐在院落里的摩托车上,双手握着车把,嘴里发出“突突”的声音,在寻找大人骑着摩托风驰电掣的感觉。 周围的一切那么和谐、舒坦又惬意。 迎面一个年轻女子骑着电动车急吼吼地朝家赶,是个刚下班的女子。 楚寒露瞄见电动车踏板上的塑料袋一半耷拉在半空中,连忙出声喊住了女子。 年轻女子停下来,纳闷的神情望着朝她快步走过来的楚寒露。 楚寒露走到电动车跟前,弯腰用手把塑料袋推到踏板中心位置。整个过程她一言不发。 汪浩瀚欣赏的凝视着缓缓而来的楚寒露。 楚寒露是骨子里的温儒良善,帮助别人那样自然,仿佛是天经地义的事。 汪浩瀚指指东边,“走,再走会儿,还有点撑。” 俩人走了好长一段路,天色全然黑了。 忽然,他们身边正经过的一盏路灯亮了起来,然后是前面的一盏、两盏、三盏 俩人站定脚步,静静地看着两侧的路灯一盏接一盏的迅速点亮。 那瞬间的几秒,像是低空呼啸而过的闪电串过。 汪浩瀚转头对着楚寒露微笑,“寒露,你见过这样的场景嘛?” 男人眉眼温柔,幽深的眼神看着她,让楚寒露的心砰砰直跳。 她紧张地抿了下唇,不自然地催道:“天色不早了,浩瀚,咱俩该回去了,要不,惊蛰又满屋子找我了。” 高惊蛰自从在拘留所待过后,就害怕一个人的深夜。 汪浩瀚嘴角微微勾起,玩味地笑道:“你呀,放心吧,有小江在,惊蛰好着呢。” “也是,前几天咱们仨去南疆,我还担心惊蛰哭呢,有江郁陪他,好多了。”楚寒露想想也是。 汪浩瀚瞄了眼后知后觉的楚寒露,看来,她还是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他虚握着拳头挡着嘴边,咳嗽几声,“寒露,你这次从南疆回来,就就没发现惊蛰有啥变化?” “变化?啥变化?”楚寒露长期吃药,反应没以前那么灵敏,有些迟钝。 她扭过脸看着汪浩瀚躲闪的眼神,寻思半天,“惊蛰没胖也没瘦呀,要是说变化,他没以前那么黏着我了,好像开始黏江郁了。” 汪浩瀚笑了,调侃道:“不错,孺子可教也。” 楚寒露闻言猛地停下脚步,紧张的神色问,“浩瀚,你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 汪浩瀚出口安慰着,“别紧张,我只是一种感觉,惊蛰黏小江,小江看惊蛰的眼神跟以前也不大一样,感觉而已。” 楚寒露快步朝前走去,“走,快回家。” 汪浩瀚笑着跟在她身后,“瞧你,听风便是雨,你可别有啥心理负担哦,否则,简单要埋怨我了。” 俩人回到养狗场,一楼最东面那间洗衣房的灯亮着。 楚寒露站在院子朝里望。 高惊蛰跟江郁有说有笑的,他英俊的脸庞洋溢着纯真的光芒。 而矮他大半头的江郁宠溺的眼神投向天真烂漫的惊蛰。 汪浩瀚站在楚寒露身侧,见她一脸的凝重,轻笑道:“寒露,别紧张,凡事都要顺其自然,我听大蒋说过,江郁性格孤僻自卑,不善跟人交往,也许,他跟惊蛰相处没压力吧。” 他双手握了下楚寒露的肩膀,“别杞人忧天的,早点睡。明天我要跟大蒋出去谈笔生意,后天再过来,你把我今天打磨的玉石派给简单,让他顺便在北京找个玉师打听下,能雕刻啥造型。” 楚寒露满脸的歉意,“浩瀚,天都黑了,你开车小心点。你生意忙,就别过来了,我这里挺好的。” 汪浩瀚笑了,也没言语,转身朝车子走去。 送走汪浩瀚,楚寒露走到洗衣房门前,屋门虚掩着。 她犹豫片刻,走了进去。 冲洗衣服的水池里都是高惊蛰的衣物,外衣、内衣,甚至还有一条短裤。 楚寒露埋怨道:“惊蛰,姐给你说过多少次,自己学着洗裤衩,你咋又不听姐的话呢?” 高惊蛰委屈道:“我要洗,江哥哥非不要。” 江郁也衣服不以为然的神色,“寒露姐,没事,我闲的慌,顺手给他洗下衣服。寒露姐,今后,惊蛰的脏衣服,你就别管了,我全包了。” 楚寒露复杂的神色看着江郁,嘴巴却对着傻乐的高惊蛰打发道:“惊蛰,去,洗澡。” 高惊蛰乖巧地一蹦一跳离开洗衣房。 楚寒露看着他欢快的背影,幽幽地说:“他只是个孩子,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小江,知道不,我跟简单约定过,拼劲我俩的余生也要照顾好惊蛰,让他平安无恙,不受任何伤害。” 江郁从甩干桶拿衣服的手微微顿了下,“寒露姐,惊蛰就是个孩子,一个纯真无邪的大男孩,我跟你们一样,也要拼劲余生照顾他。” 俩人微妙地打着太极,都没挑破。 楚寒露帮着把甩干的衣服挂在阳台的晾衣架上。 那边的江郁也收拾好洗衣机。 他顺手拿起自己挂在晾衣架上的外衣,“寒露姐,咱俩出去坐坐。” 在这个寂静的夜空下,江郁给楚寒露倾诉肺腑之言。 “寒露姐,你跟简单去南疆的三天里,我才知道惊蛰多么可怜。” “他以为你们抛弃了他,深夜蜷缩在自己的床上哭得像个孩子,我是被他的哭声惊醒的。” “惊蛰害怕黑夜,尤其是没有亲人相陪的黑夜。” “你可能不知道,惊蛰在看守所待的那段时间,遭受过狱霸的欺辱,那些人就是该千刀万剐的畜生!他才是个智商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呀!他们怎么舍得下手” “二姐,惊蛰的智商,这辈子都需要人来呵护陪伴,我也是个准备流浪天涯的孤儿,是你和简单收留了我,我在这里享受着家的温暖,二姐,就让我替你来照顾惊蛰吧。” 一向寡言少语的江郁今夜说了很多、很多。 楚寒露觉得他可能把一年的话都说完了。 她了解江郁的为人,是个善良敏感过于自卑的男孩。 楚寒露想起汪浩瀚的话,“凡事都要顺其自然。” 她看的出来,惊蛰也很依赖江郁。 楚寒露抬眼望着深邃的星空,笃定的说,“江郁,我相信你,你会照顾好惊蛰的,我们是一家人,对吗?” 江郁瘦削的脸庞上那双不起眼的双眼发出熠熠的光,他使劲点头。 俩人回到二楼的客厅,只见电视机的光一闪一闪。 屏幕上播放着经典动画片猫和老鼠,杰瑞一觉醒来,发现自己下了个蛋,杰瑞正在纠结公老鼠怎么能下蛋? 高惊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均匀的呼吸声,看出来他睡得很安逸。 楚寒露走到跟前,准备拍怕睡梦中的高惊蛰,让他回卧室睡觉。 江郁抱着一床被子走过来,低声道:“二姐,就让他在这里睡吧。” 楚寒露也只好作罢,“小江,你也早点休息吧。” 她转过身微微佝偻着身子朝楼梯口走去。 心中暗叹,看来,今夜又要靠安眠药助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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