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证据确凿,魏章和驹九便带着人马,开始了地毯式的搜捕。

陆家一个院子一个院子搜过去,却始终没有发现陆云舟的身影。

夜幕初临,天边翻起一层青灰色的云脚,像天兵一样滚滚而来。

九岭镇郊外的一座茶园里,寒风凛冽。

魏章威风凛凛地立于马上,黑压压的人马围在一座白墙青瓦的小屋外。

白墙高处一个小窗中透出些许暗淡的火光。

“公子,是青莲对不起你,若不是我,朱花心不会发现破绽,方掌柜也不会死。”小屋中一个极温婉又悲戚的女声响起,“如今能和公子死在一起,青莲真的无憾了。”

湛青色宽袖锦袍的俊朗公子仿佛没有听见一般,面无表情地坐在火堆旁边,熏黑的白墙上投下他干净利落的侧影。

这已不是陆云舟第一次经历如此绝境,因此他仍旧从容不迫,丝毫未被外边的形势所打扰。

七岁时在留缘寺中连续数日粒米未进,高烧不退,他本以为尘缘到那时就要斩断了。

师父却以一副简单的汤药救活了他。

饿得面黄肌瘦的孩子听见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对他说话,睁开了迷茫的眼睛。

“云舟,前尘了断之时,也是机缘出现之始。这留缘寺的意思,便是要留住那些尘缘本已了断之人。”白发苍苍的老者对着幼小的他说完,又神秘一笑,问道,“你可愿拜我为师?”

医者为人续命,本是逆天而为,至于这世间的缘起缘灭,他已尽数看淡。

火堆中一声“毕啵”轻响,将陆云舟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漫长的回忆在现实中只不过是一瞬。

“陆云舟,你再不出来,老子烧了你这茶园!”外面传来魏章狮吼般的叫骂声。

“公子?”青莲怯怯地问了一声。

她不知要不要出去,出去是送死,留在这里也是等死。

说起来这一切的导火索,似乎都源于她当时为了一念嫉妒之心,在瑞云庄中吓唬和挑衅朱影。

可这世上哪儿有后悔药吃?

“走吧,青莲,你和我一同出去。”陆云舟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灰尘,又向那身着村妇衣裳的女子伸出手。

青莲半哭半笑,激动地上前挽住他的手。

小屋的木门“吱吖”一声打开,大门外早已燃起了数个松明火把,大有山雨欲来之势。

“陆云舟,魏某奉命捉拿你归案,请吧!”魏章指着一旁两个手握镣铐的衙役。

青衫公子微微一笑,便伸出手来,让那两名衙役给他戴上镣铐。

忽然一阵大风吹来,火把的光猛然摇晃起来。

众人只觉得有什么猛兽在靠近,一时之间寂静无声,都吓得不敢动弹。

那两个衙役的手也停住了。

瞬息之间,一个黑色的身影掠过陆云舟所站的位置,两名衙役应声倒下,鲜血从他们的脖颈处喷薄而出。

众人大惊,待看清那人的身影,魏章连忙下令:“放箭!放箭!”

他曾听楚莫说过,陆家有一个化境高手存在,却不想是个瘦小的老头儿。

这里没有人是化境高手的对手,唯有弓弩箭雨还能暂且减慢他的速度。

“张伯,别管我,你快走!”陆云舟话音未落,几只羽箭就从前方袭来。

一个灰色的身影忽然扑过来,遮住了他面前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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