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璜身量不算高,七尺左右,不过比较壮实,看着就比较稳重干练,让人放心。
历史上,正是由陶璜最终完成了收复交趾失地的大业。那时候这场拉锯战已经打了八年,在此期间,孙吴多次损兵折将,原本安稳的大后方流血不止,就像后门生痔疮一般。
孙皓不想走弯路,他要一开始就找到正确的打开方式。
陶璜汇报了苍梧郡的情况,总的来说,苍梧郡还是比较稳定的。目前交趾郡的叛乱对合浦郡的影响比较重,不过合浦郡还是抵御住了叛军的进攻。
“陶卿,去岁交州动乱,交趾、九真、日南三郡皆反,叛军进逼合浦。先帝息事宁人,分治交州北四郡为广州,何以至此?”
“陛下,”陶璜躬身道,“自秦始皇兵发五十万大军取百越以来,交广之地就是我华夏之土。然则,前朝多以交州偏荒不毛,常有‘罢郡弃民’之言。及至三足鼎立,我朝、蜀汉与北寇皆寸土必争,以往之边地自此备受重视。
蜀汉诸葛亮平定南中,即收‘军资所出,国以富饶’之效。我朝大皇帝派吕范拔除割据交州的士家,从此,交州彻底为我朝所掌控。交州有鱼盐之利,又有海贸之利,奇珍异宝数不胜数,是我朝重要的财税重地。
然而,恕臣直言,近些年来,我朝对交州盘剥过重,军民百姓皆有怨言。若非如此,仅凭吕兴此贼,一个小小的郡吏,如何能几句妖言惑众,就让三郡反叛?甚至让我朝合浦以北,民皆摇动。陛下,交州虽富,岂能竭泽而渔?”
“是啊!”孙皓长叹,“过去我朝对交州的政策,无异于杀鸡取卵。待朕将来收复交州,定当与民休息,合理调用财力民力,必不会重蹈覆辙。交州我们丢不得,我们必须设法尽快夺回!你说说看,计将安出?”
“陛下所言甚是!依臣之见,交州也是必须夺回的。一则,交州在我朝身后,本应为我朝腹背,为我们对抗北寇提供人力物力。现在三郡倒向北寇,反倒使我们被三面夹击,腹背受敌。
二则,自三郡丢失以来,我朝财赋缩水甚巨,长此以往,我们会越来越穷困衰弱,而北朝则会越来越富裕强大,此消彼长,则大祸不远矣!
但是,若要夺回三郡,却非一朝一夕之事。现在朝廷的主力都在西线和东线防备着北寇,要光复三郡,更多地要靠我们交广当地的军队。然则,诸军军制混乱,号令不相统属,难以调度,只可勉强保境安民,却无力进取。因此臣以为,欲取三郡,须得派一得力干将,在交广收缴兵权,整军治兵,将州军和各地郡兵县兵统一调度。
同时,三郡陆路虽通,但地处偏远,翻山越岭,十分艰险。若要用兵,须得水陆并进,因此番禺船官,广州水师,都需要严厉整肃。
诸般事务,千头万绪,臣以为,至少需期年方有成效。”
“一两年的时间,朕还是等得起的。不过这事千万不能拖太久了。其中缘由,你知道否?”
陶璜已经发现,孙皓对交州的事是看得很清楚的。他同样明白,孙皓现在是在考校他。
“陛下,吕兴勾结南中,得到了南中方面的全力支持,以及掌控三郡的全权。而且北寇还任用了一批南中土著大姓的士人前往三郡为官。臣已经看到了北寇的险恶用心,他们是想以三郡为战场,让我们和南中土著相斗啊!如果开战后不能迅速打赢,我们可能会陷入一个无底洞!”
孙皓不禁暗叹,此人果然是有远见卓识的啊。历史上魏(晋)就是利用这次战争为契机,倚重蜀国降将,采取了“蜀人制交”之策,成功将孙吴拖入了这个泥淖。
一方面,孙吴为收复交州失地付出代价甚巨,这场战争严重损耗了孙吴国力,在一定程度上加速其灭亡;另一方面,南中大姓同样损失惨重,实力遭到严重削弱,使得西晋能更有力地直接掌控南中。
这个一石二鸟的毒计,利用的就是人性的贪婪和欲望。南中豪强们觊觎交州的财富,他们愿意自带干粮和部曲跑去争抢;孙吴也不能容忍失去三郡的后果,同样要下死力争夺。
但是看得透是一回事,不被带进坑里去又是另一回事。
这世上,其实能看懂大局的人还是有的,但是要顾全大局,甚至要克制自己,对眼前的利益得失保持清醒,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孙皓不指望能派一个舌辩之士去让那些利益熏心的南中豪强们脑瓜子清醒点,那么唯一能做的,就是加强自己的实力。
打铁还需自身硬啊!
毕竟那帮家伙虽然是火中取栗,可是如果不开上帝视角,谁又知道他们的豪赌会输得一败涂地呢?万一孙吴真的像他们想的那样费拉不堪,那他们就赌对了。
所以,孙皓对此的认识非常清醒,必须要利用未来一两年的时间,全力整顿交广的军备,以期做到十全必克,快准狠地结束战斗,绝不拖泥带水,予人可趁之机。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