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跑完操,同学们依次回教室进行早读。

大夏天的刚运动完,空气里弥漫一股热流,前后空调八点准时开,只有头顶上三架大风扇呼呼地刮,平时同学们热得有些拿书扇风,有些用水洗脸,乱成一锅粥。

但如今都安安静静地走回自己的座位,步子迈得浅,更不敢出一点儿声。

门口杵着一个庞大的魔鬼身影,背着手,审视进来的每个人,只要有不顺眼的,会被抓去罚站。

昨天有人在走廊和隔壁班的同学打了声招呼,脚刚踏进教室门,就被赵德友一把扯出去,一路推到墙角,衣服差点撕破了,毫无挣扎,完全不敢,死得很安详。

一向睡觉的揭清洋自觉拿出课本,就等着贺知修来,但今天很怪,平常他们进教室之前,语文老师就会在讲台候着,这是学校的要求。

可这次上课铃打了五分钟,贺知修才姗姗来迟,脸色不太好,在门口跟赵德友点头交接,缓缓走进来,速度是以前的0.5倍。

“噗——”揭清洋没忍住笑了出来,连忙用书挡住自己的脸,疯狂的幸灾乐祸,看来昨天撞得真挺重的呀,今天直接夹着走路,一点儿负罪感没有,愉悦极了。

“你笑什么?”陈君赫被他抖动的身体波及到了了,“你别笑了!上个早自习有什么好开心的,”

当然好笑了,难得冷俊温柔的语文老师昨晚是怎样的狼狈,羞涩,每一个毛孔都紧张得排斥,今天又要假装正常来上课,隐忍的模样像极了昨天他卑躬屈膝。

揭清洋脸笑红了,侧过头,“我开心…嘿嘿……开心,哈哈,我会背《归去来兮辞》,哈哈,”

他偷偷露出两个眼睛望讲台的人。

贺知修眉宇间透露着淡淡的不耐烦,站在讲台两分钟才让出声让学生安静,布置任务。

“《归去来兮辞》大家都会背了吗?”

全班几乎都点头说会背。

贺知修不信的目光瞥过前排,揭清洋回之一个挑衅的眼神,放马过来,倒背如流,随便抽查,哥不在怕的。

贺知修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阴阴的笑,“给大家五分钟准备时间,”

学生露出惊恐的眼神:??又想干嘛?听到准备两个字就感觉大事不妙。

揭清洋不屑:就这还用准备,大家稍安勿躁,待会儿我第一个上去背。

贺知修挺直腰板,侧过一半身子,修长的手指敲了敲黑板,“待会儿抽人,上黑板默写,默不到,早自习就别去吃饭了。”

“?默写又是什么?”

“还上黑板!我社恐啊,到时多丢人。”

“救命,我只会背,至于会不会写是另外一回事。五分钟怎么够,啊啊啊,”

“不要点到我,求求老天爷,点陈君赫,点班长,纪律委员!他们肯定会。”

……

在一阵哀嚎吵闹中,五分钟转眼间流过。

贺知修拍拍手,班上立马鸦雀无声,他一改往常的温柔,俊美的脸笼罩一层阴霾,五官更显深邃,眼神巡视底下每一张面孔,包括将头深深埋在书里的揭清洋。

“我把区域已经画好了,先找五个人上来默写,”

黑板用白色粉笔隔成五个区域。

大家倍感压力,紧张得直冒汗,他们很少背书,别说默写了,能动嘴的事干嘛动手呢,还废脑子,这也不好说什么,万一捅到班主任哪儿,他们死定了。

如今的他们实在卑微。

只能任人宰割,无法反抗。

“刘云,何秒,李卓,”

“啊,”

“我去!”

“真点我?”

每念一个人的名字念出,就会出现一声感叹。

其他人则提着心,生怕自己的大名下个响起。

“吴鹿,”

还有一个名额。

揭清洋从听到默写,整个人就不好了,刚刚会背,又闹出默写,这谁顶得住,谁会,再怎么看,五分钟能抱住什么佛脚,贺知修指定是想报昨晚之仇,才想出这么一招。

太阴险了这人!

四个都没念到自己的名字,应该不会了吧,一般要叫他,第一个不就叫了,揭清洋听到“吴鹿”的名字时,小心翼翼仰起头去看。

完了。

与贺知修四目对接。

“揭清洋。”

恰似晴空一霹雳。

世间真理:惹谁都可以,千万别惹自己的科任老师。

好在他与李卓站在一起,有个照应,即使不会,也不会太尴尬。

“刘云默一二段,何秒三四端,李卓一二段,揭清洋三四段,吴鹿一二段。每个人十分钟,只能错一个。”

三四段昨晚刚背的,还热络着,就是他只光背,根本没注意字怎么写。

揭清洋拿起粉笔开始寻着脑海里的记忆写。

归去来兮,请息交以绝游。世与我而相违…

教室里安静得只听到上面粉笔与黑板相碰产生的美妙声音。

揭清洋写出去的字很漂亮,不像学生那般青涩,一笔一划像是经过岁月沉淀,苍劲有力,飘逸有型,字与字间距均衡,排列整齐。

看他写粉笔字,是一种视觉享受。

“揭哥,那个奚,奚怎么写?”李卓偏头小声问道,他其实只会第一二段,但一些字好像默不到。

揭清洋笔顺势一停勾出一个“奚”字,轻轻点了一下黑板。

李卓偷偷瞄了一眼,立马心领会神。

过一会儿,“揭哥,那个飏怎么写?”

舟遥遥以轻飏。

揭清洋停笔想了半晌,突然卡顿,自己那句“既窈窕以寻壑”的壑都还没拼凑出来,这个飏,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来。

“揭哥?”

揭清洋:“你先往后写,把这个字空出来,”

李卓点点头:“好。”他空出一个位置,流畅地往后写。

又一会儿,揭清洋面对着黑板,手还在写,嘴动了:“黑皮,那个壑你会写吗?”

李卓:“什么贺?”

揭清洋:“既窈窕以寻壑的壑,我记得下面是个土,但上面有点复杂,”

李卓:“我,后面没背,要不你先写个拼音?”

“……”

“你们俩讨论好了吗?”背后传来硬邦邦的声音,“讨论完了就回座位上去,下自习去办公室默写。”

揭清洋挑头,眼里充满不服与怨愤,最后一段都快默完了,竟然让他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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