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晨夕开价三百一天住她那破屋时,程南就估摸着她家应该挺有钱,没想竟然是开大公司的,还资产过亿……
这么有钱,这么还回到这老街来了?
辅导完最后一户小孩,看着今天收款一百元,无声叹了口气。
有一户人家外出旅游,就取消了辅导,所以她现在只辅导两家,上午那一家是十点到十二点,下午那一家是两点到五点,现在还早,正好可以去看外婆。
张晓珉辅导的时间比她短,比她早结束,早离开了,于是程南独自坐公交来到了就位于县东的花县第一人民医院。
今天周一,是这个星期的缴费时间。
幸好是收了沈晨夕的那一万五,不然又不知该怎么去借钱了。
缴完费程南来到住院楼八楼,推开了外婆王翠翠的病房门,这间病房还住了其他两位病人,比较大,有一间厕所,还有一台挂在墙上的电视机。
程南来时正好看见护士边拉床帘边对外婆无奈道:“王奶奶,您想上厕所就跟我说嘛,怎么又拉在裤子里了,这把裤子和床都搞脏了……”
王翠翠躺在病床上两片干瘪瘪的薄唇颤抖了几下,用带浓厚乡音的话小声道:“我,我忍不住……”
外婆,已经失禁了。
护士看着很年轻,应该刚从卫校毕业没多久,却也很尽责,虽然口中有些埋怨,但还是走过去打算扶着王翠翠去厕所将弄脏的裤子换下来。
“护士小姐姐,还是我来吧。”程南走过去将书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柔声对护士道。
“啊,你来了啊。”护士扭头一看,“还是我来吧,别把你弄脏了。”
“没事,我外婆,我不嫌的。”程南笑着摇头,“能麻烦你帮忙拿床新的被单过来吗?”
“自然是可以,等会床单我换吧,那你先扶王奶奶去厕所换裤子,我去拿干净的裤子给你。”说罢护士走了出去。
“好,谢谢。”程南道谢后走向躺在床上的王翠翠。
“外婆,我来了。”程南轻声唤道。
王翠翠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个样子不好看,扭头没看程南,声音哽咽道:“我现在这个样子,给你丢人了吧。”
“您说什么呢?”外婆的话让程南突然眼睛有些酸涩,她无声呼了两口气来平缓。
“要是没有您,我早不知成什么样了。”
自从两年前程父身兼多职深夜归家上楼踩空摔死后,程南一直都是跟外婆两人相依为命,好在当时程父一口气交了三年的房租,才让她们不用为房子担忧,但那房子住完这个寒假,也差不多到期了。
“我带您去换裤子。”程南走到床尾将床头摇了起来,然后扶着外婆走向厕所,经过另外两床病床时,还跟那两位老奶奶道了个歉。
过了好一会儿,程南跟小护士两人才一起将脏东西收拾干净,而后程南还给外婆喂完了饭。
“您在这里好好治疗,听医生的话,按时吃药吃饭,想我了就跟护士说打我电话,我到时就来看您。”程南上前抱了抱躺在床上看着她的王翠翠,声音低哑,“外婆,我只有您了,您一定要给我好好的,知道吗?”
“我……我知道了。”外婆将头放在程南的肩上,无声落着泪。
程南眼眶有些发红,她睁大瞳孔,嘴巴无声呼着气,憋着眼泪不让自己哭,伸手轻轻拍了拍外婆就松开了。
“我走了,下回再来看您。”
“路上注意安全,拜拜。”外婆似乎想起身,但起不来,于是躺在床上对程南喊道,最后努力伸出右手朝程南晃着。
程南抿紧嘴,对外婆用力点了点头,拿过一旁的书包大步往外走去。
程南就这么眼眶发红却一直没让自己落下泪来。
哭在她看来是为了有人心疼,而她不需要。
程南坐上夜班车,从县东赶回了县南。医院在县东,到她家大概要一个半小时。
从晚上八点坐上车,到最后原本多人的车上乘客们下的差不多了,程南找了个后排靠窗,双手抱着怀里的书包失神的望着街边五彩斑斓的霓彩灯。
其实在外婆住院这段时间里,除了程南自己为了治疗费到处奔波找人借钱,早起晚睡备课当家教挤时间学习外,住在医院躺在病床上的外婆也难受的很。
刚住院不久时,不知外婆从哪里听说了她自己的治疗费高昂,竟一时间想不开,幸好医院里的小护士及时发现抢救了过来。
那时候的程南整个人是崩溃的,她只剩下外婆这一位亲人了,要是连外婆都走了,她在这个世界上就真的无依无靠无处可去了。
刚开始她天天放学就坐一个半小时的车赶到县东的第一人民医院陪外婆,让她不孤寂不害怕,但只陪了几天,外婆就以程南这样让她压力大为由不允许程南天天过来。程南何尝不知道是外婆心疼她既要兼顾学习又要去筹钱还要跑来照顾她,看着外婆态度坚决,又听医生说病情渐渐稳定下来了,短时间不会恶化,程南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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