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大夫走了,沈嬛喝了药,也迷迷糊糊地再次睡着。
等到第二天醒来时,浑身衣裳被汗水浸得湿答答的,鬓角细发汗浸湿地贴在皮肉上。
眼睛都不敢闭的奶娘和晴子听到动静赶紧过来,看他脸色好多了,长长地松了口气。
“晴子,去打热水给太太洗洗脸,再把炖好的红枣燕窝端来。”
沈嬛拉住奶娘:“环儿呢,安置好了吗?”
奶娘手顿住:“找到了,已经叫人收敛了入棺,又派人去紫云寺请了道行高深的师傅,为她做七七四十九日的法事。”
“……”沈嬛想说话,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奶娘怕他想多了伤神,连忙叉开话题,就着晴子的手把帕子拧干,给他擦脸和脖子。
因着陈枋跃的命令,按日来请安的府中女眷都没来,热热闹闹的明辉堂一下子冷清下来,伺候的丫鬟小厮个个提心吊胆,就怕被叫去沈嬛跟前伺候。
以前,他们自然想往沈嬛跟前凑,可看到环儿的下场,全都偃旗息鼓了。
这天,沈嬛坐在院子秋海棠树下,膝上盖着薄毯昏昏欲睡,去公中领东西的晴子回来,在他耳边道:“太太,周兰姑娘不知怎么的被大老爷收做了姨娘,大奶奶闹得厉害呢。”
“她怎么和陈平凑到一块儿了?”
沈嬛对周兰那姑娘印象不错,虽美貌但不矫揉造作,又有断尾求生的决断,不是他瞧不起自家人,陈平那样的她怎么会看得上。
晴子摇头:“内里种种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周兰是大老爷姨娘这事已经板上钉钉了,听说大老爷很是喜爱她,不仅让她搬到独立的小院,还专门拨了下人,就怕大奶奶找她的麻烦。”
“那贾氏能消停?”
“怎么消停得下来,听说大奶奶已经回了两次娘家,又被那边人劝回来,让她放宽心,一个姨娘罢了,大爷不会那么糊涂,宠妾灭妻。”
主仆两个正说话打发时间,蓬头散发的贾氏突然冲进来,老泪纵横:“老太太,您可得给儿媳做主啊。”
她身上衣服凌乱不堪,面上妆容东一块西一块,跟平日里慈眉善目的样子大相径庭。
晴子赶紧去拉,被贾氏躲开,只哭着要沈嬛主持公道。
沈嬛皱着眉头:“有什么事好好说,一把鼻涕一把泪,也不怕外面人议论。”
“我还怕什么议论哪,我都快成全京城最大的笑话了。”
原来陈平自从纳了周兰以来,就再也没进过后院其他人的房门,让贾氏升起危机感。
要知道陈平虽然好色,但从来没接连几日宿在同一个女人房里的先例,喜新厌旧得让贾氏放心。
偏偏出了周兰这个意外,还大手一挥要休妻,态度前所未有的坚决。
贾氏抽抽噎噎地坐在沈嬛边上:“老太太,我嫁进陈家数十年,对上孝敬你和公公,对下育有郯儿允儿,他如今为了个小娼妇竟然要休了我,我还有什么活法啊。”
贾氏嗓门极大,炸得人耳朵疼。
沈嬛微微一激灵:“大爷什么性子你不知道,对你有多年的夫妻情分,这么多年何曾因为旁人要跟你合离,是你多心了。”
“这次不一样,他真是铁了心了!”
“太太,我忍不了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我要跟她和离!”
说曹操曹操就到,大爷陈平脸色阴沉得滴得出水,进了明辉堂指着贾氏,恨不得吃她的肉,喝她的血。
平日里把他管的服服帖帖的贾氏竟有些怕他,只往沈嬛身边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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