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景宸抬眸轻轻一扫,没有跟她们解释地府是如何家道中落。
只看向生死簿的第二页,念道:“翁晓姝,1785年生于安隆省安山市一赤贫农户家,为家中第7女。三岁那年遭逢大旱饥荒,举家往省城逃难。在路上被父亲以半两糙米的价格,卖给路过的戏班子。”
女鬼猛然抬眸!
她看着酆景宸和生死簿,原本温婉的妆容,却掩盖不了那双丹凤眼中的凌厉。
酆景宸没有理她,继续念:“1800年,你第一次登台表演,一唱成名,从此成为省城最有炙手可热的旦角,周旋在无数达官贵人公子哥之中。”
“1805年,省城遭遇战乱。你的相好之一,安隆省商会会长郎修远,在你的家乡安山市宜平镇,为你修建一栋三层洋房,让你藏身于此。”
“1812年,省城战乱平息,新的戏子、名媛占据省城交际圈。郎修远逐渐将你遗忘,并且不再送钱过来。恰逢战火弥漫到安山市,入侵军队占领了你的洋楼。”
“你在与入侵士兵搏斗中,不慎坠楼身亡,从此成为洋楼的地缚灵。”
酆景宸念完,抬眸看向女鬼:“这些,可有谬误?”
翁晓姝听到自己那短暂的一生,竟只被浓缩成这短短几句话,脸上神情复杂地变换了许久。
最终,她只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没有。”
酆景宸拿出自己的签字笔,在生死簿上写下判词:“你为人时无功无过。但死后却多次现身骚扰、惊吓洋楼的新住户。让许多家庭损失财产、惊吓过度。”
“所以罚你在地府服役二十年。二十年之后,若表现良好,可转世投胎,再入人道轮回。你可有异议?”
翁晓姝却猛然抬头!
目光凌厉地看着酆景宸:“我不服!”
她缓缓站起来,眼中满是怨恨:“那是我的房子!他们凭什么卖掉我的房子,凭什么住进来!”
酆景宸淡然抬眸:“人死如灯灭。既然你已经死了,人间的财产自然不再属于你。”
翁晓姝却根本不吃这一套:“我的房子凭什么不属于我?这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酆景宸:“人鬼殊途。既然死了,就不应该再留恋人间。”
“放你娘的狗屁!”翁晓姝激动得仿佛一只刺猬,“我的房子,就算我死了,那也是我的房子!”
“我赶他们出去有什么错?那是我的房子!”
她漂泊半生,花费全副的心思,抛掉所有的尊严,才换来这么一栋安身立命的房子!
凭什么,凭什么死了之后就不是她的了?!
她不服!就算是再死千百万遍,她也绝对不服!
翁晓姝怨恨地盯着酆景宸,身上竟又隐隐有怨气蔓延!
酆景宸眼疾手快,再度将生死簿拍到翁晓姝脑门。
翁晓姝脑袋一个激灵,眼底再度恢复清明。
但尽管如此,她仍旧倔强地看着酆景宸:“我没有错。我不认罪!”
然而这回。
酆景宸还没说话,阎王印却生气了!
它突然跳到酆景宸肩膀,稚嫩的童声叫嚣道:“管你认不认罪、服不服!扔去十八层地狱走一遭,看看谁还敢再嘴硬!”
“还有,你顶撞阎王,罪加一等!宸宸,直接把她扔刀山地狱去!”
真是气死印了!
小小女鬼还敢跟阎王叫嚣,就算是地府家道中落,也不允许她这样放肆!!
翁晓姝却疑惑地看着这小小的印章:“我什么时候顶撞阎王?谁是阎王?”
她说完,整个地府陡然一静。
翁晓姝身体僵硬地转头,不可思议地看向酆景宸。
温欣妍更是“啪嗒”一声,怀中所有垃圾全撒一地。
她震惊地捂住嘴巴,一双眼珠看向酆景宸,几乎都要掉出眼眶!
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传说中的阎王?!
她想起自己之前对待酆景宸的态度,险些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一时之间,整个地府内的气氛变得极其古怪。
两个女鬼显然无法接受这个…古怪的事实,惊讶又迟疑地看着酆景宸。
酆景宸倒是有些诧异地扫了阎王印一眼。
然后抬手揭下翁晓姝脑门上的生死簿:“既然你不愿意服役。那就去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走一遭吧。”
“等等!”翁晓姝反应过来,明显有些慌了,“怎,怎么那么多惩罚?”
酆景宸抬眸看她:“亵渎神灵,下刀山地狱;与人通奸,下冰山地狱;谋占他人财产,下油锅地狱。有问题么?”
翁晓姝老底被揭,不由脸色一白。
生前无功无过,不代表没做过错事,只是功过相抵。如今真要追究,翁晓姝的黑料可多了去了…
她的那些权贵相好,一个个都是有家室的。就连给她盖了洋楼的郎修远,也从未给过她名分。
这可不就是与人通奸么?
翁晓姝回想起自己生前的那一幕幕。一双眼眸缓缓沉寂下来,朱唇紧抿。
她倔强地抬眸看着黑压压的天空。
忽然。
翁晓姝自嘲又可悲地轻笑一声。
婉转的声线多了几分沙哑,忍着情绪冷声道:“我愿意服役。”
她宁愿为自己死后的任性服役,也不要为生前所谓的罪过下地狱!
她没有错,错的从来都不是她!
翁晓姝话音落下。
酆景宸忽然心念一动,打开真实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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