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姑母是当今皇后,荣安得以常常进宫,也算是和宋寒之从小一起长大,又因小时候听过皇后几句戏言,她便认定,将来太子妃的位子一定是她的。

这些年,她一直跟在宋寒之身后,整天想着如何打扮才能吸引宋寒之的注意力,或者送什么东西才能讨他的欢心。

结果这么多年过去了,她送出的东西不计其数,被退回来的也不计其数。

可她对这事不厌其烦,总以为是自己打扮得不够漂亮,或者送的东西不合他心意。

事实上,宋寒之不只一次说过,他不会对荣安动心,让她不必在他身上下功夫。

□□安不信,有一回,她送出的荷包又被退了回来,一怒之下,她骑上马便直冲宋寒之的府邸,哭着质问他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她明明已经想到了最坏的结果,可当她亲耳听到宋寒之的回答时,心里还是酸涩无比。

她当时听完那句话就哭着跑开了,甚至都没问那个女人是谁,后来又过了几年,她发现宋寒之明明还是孑然一身,身边哪里有什么女人。

寒之哥哥一定是骗她的,她想。

于是她又变回了从前的样子,不厌其烦地跟在他身后,她以为这就是所谓的“岁月静好”。

直到前些日子,她在宋寒之的府邸见到了姜雪蚕,这女人一直赖在寒之哥哥的府邸不走不说,还冒出一些疯言疯语,说寒之哥哥是她的未婚夫。

笑话,太子妃的位子是何等重要又尊贵,怎么可能落得到她一个庶女头上。

她那个丞相爹爹再疼她,也懂得嫡庶有别的道理,就算不顾一切把女儿捧上了那个位子,也免不得要落人口舌,到时候受万人唾骂的还是他女儿。

想及此,荣安倒是放心了不少,可谁知道,走了一个又来一个,梅氏那边也在想着往东宫塞人,她跑这一趟,就想瞧瞧又是谁在馋太子妃这个位子。

走进来一瞧,发现这回来的是户部尚书家的女儿,这人她也略有耳闻,在外的名声不错,有“京城才女”之称。

但也有另外一种传闻,说她和梅妃性子相像,表里不一,还爱体罚下人。

荣安之所以留在梅妃宫里没有离开,便是存了心思想亲眼看看这梅家大小姐的真面目。

“荣安县主怕是误会了,彩环只是进宫来向梅妃娘娘请安,并没有存什么别的心思。”梅彩环低眉顺眼地向荣安解释,余光却是在盯着宋寒之。

“既然梅妃娘娘不在,那孤便下回再来永黛宫请安,荣安,你也尽快回母后那里。”

宋寒之从始至终都未看那紫衣女子一眼,侧身对旁边人温声说了句:“我们走。”

姜雪蚕点点头,她戴着雪白的面纱,颔首低眉装成宫女的样子,倒连荣安县主都没太留意。

“太子殿下”,梅彩环端着一盘葡萄走到宋寒之面前,冲他福了福身,“太子殿下刚从外头进来,还是用些新鲜瓜果,歇息一阵子吧。”

“不必了。”宋寒之仍是没瞧她,冷声回了句便要抬步离开。

身边的人儿却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又指了指外头。

原来这天气也是说变脸就变脸,刚刚还烈日当空,一盏茶的功夫就乌云密布,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寒之哥哥你就晚些回去吧,这个时候出去,小心得风寒。”

荣安悠悠走到梅彩环身边,笑着捏起了她盘子里一颗葡葡,仔细去了皮递给宋寒之。

她以为宋寒之对她的态度定然与那外人不同,不成想,宋寒之仍是没有接那颗被剥得仔细的葡萄。

更令她生气的,宋寒之从盘子里另外拿了一颗,又亲自剥开,最后竟然递给了他身后的宫女。

“要吃吗?”宋寒之低声问了句。

荣安当即怒从心起,紧紧捏着手里的绣花帕子,她刚为宋寒之拒绝梅家这个小蹄子而欣喜,谁知狐狸精实则另有其人。

姜雪蚕倒没有留意到周围两道妒恨的目光,抬起清澈的眸子看了眼自家夫君,得到肯定后才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小手打算接过那颗葡萄。

“身为下人,怎的如此没规矩?”

小手颤了两颤停在半空中,她怯怯地瞅了眼这声音的主人,正好对上那犀利的目光,她忽地想到这样确实不合宫里的规矩,只好又乖乖地收回了那只小手。

“梅小姐倒是治下有方。”荣安在这个破地方待了大半天,等的就是这一刻,见宋寒之脸色不好,立马上前添油加醋。

“荣安县主谬赞了,家中刁奴甚多,若不严厉管教,过后便要骑到主子头上了。”梅彩环当真以为身旁的女子是在夸她,眉目间都带着几分骄傲。

荣安忍住笑意瞥了眼脸色越来越黑的宋寒之,她还以为这梅彩环如传闻所说是个狠角色,如今看来,这姑娘恐怕连梅妃半点手段和心机都没学到。

姜雪蚕在家里也见惯了这种场面,尤其大娘房中,丫鬟小厮坏了规矩都是要打板子的,家中尚且如此,更别说这威严的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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