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宁后边跟着十来个头盔顶上插根竹蜻蜓,身穿小黄衣、小蓝衣的后续支援异人,穿过路边柳树林跑下河滩。见战斗已经结束,立马查看地上躺着这些人伤势。
张牧之浓黑眉毛压着眼眸,弯腰捡起一副从中间断开的挂式大耳机,伸手缓缓滑过耳机主人地脸时,忽听左手河岸边传来一声长长吸气哮音。
跨步上前,紧紧握住抬起凭空抓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张牧之将人扶在怀中,身上金焰瞬起,一身元功不计代价向他体内涌去。
“没事的,会没事的,抱元守一别说话,免得真元外泄。”
胸口挂住生肖金兔吊坠小伙儿瞪大空洞双眼,努力想要在黑暗中凝聚焦点,嘴唇开合发出阵阵哮音。直到模糊双眼看清眼前立领黑衣,才艰难抬起按在腹部地手,摸向胸前生肖吊坠。
雄浑元功入体,小伙儿似乎开始有些好转,只是腹下鲜血不停流淌,滴落在鹅卵石上。任凭张牧之如何封堵血脉,都无法止住鲜血翻涌而出。
“过……过……过些日子,帮……帮我,带,带,回家。再告诉,告诉我……妈”
骤然停歇话语,随着无力垂落地手,再也无法接续,唯有潺潺逝水带着无限遗憾,奔涌向时间尽头!
张牧之咬牙从他胸前扯下金兔吊坠攥在手中,抬头四顾茫然。
正扶着伤员走向公路的异人,听到轻轻从耳畔擦过断续声音,不由停步回头。河滩上还在挨个查看是否有活人的异人,这会儿也停下动作,纷纷向这边投来目光。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大家不由摇头叹息一声后,继续自己应该做的工作。
“张牧之你过来看看。”张一得翻动李青舟尸身,从他身上找出里边夹住一叠照片,表皮油光水亮的笔记本。
张牧之缓缓放下怀里尸身,手里自然垂落的吊坠红线,随河风飘动。
“对不起,没能守住他们。这是我找到的唯一线索。”张一得对向张牧之眉峰低垂,不知为什么先道了一声歉,这才递出手里夹着照片的笔记本。
没有伸手去接,张牧之目光落在李青舟身上,看了一眼没有墨镜遮挡眼眶中的偌大窟窿,眼神转向仰躺在地上一身喜庆龙凤褂,精致妆容早就满是血污的新娘身上。
左胸下那道菱形贯穿伤,早就让她没了呼吸。那张原本该在洞房里由新郎挑开地大红盖头,挂住半截金簪掉进河边浅水塘,浸泡在泥沙混浊的血水里,随河水涟漪上下浮动。
“啊!”
猛然一吼,张牧之再也抑不住心间悲痛,周身元功鼓荡间,河道两旁杨柳如受狂风催折,偏白长剑在空中凭空显现,直接刺向手持长杵尖锥那具无头尸身心口。
长剑落地,河面瞬间惊爆,掀起地波涛在空中化作细雨淅沥……
一只鵟鹰在河边杨柳林上方盘旋,似在寻找猎物,声声唳叫刺破长夜宁静。
只是远方忽来一声怒嚎回响,吓得它立马拉起身形飞向更高处。
身披三色长布身影正在杨柳林下穿行,忽听传来这一声怒嚎,回过头向着声源方向看了一眼,就近坐在树下一块长满青苔的椭圆大石上自言自语。
神神叨叨间,还一手做剪刀一手做布,开始自己与自己猜拳。坐姿更是时而转左,时而向右,有时甚至脚下发力蹬向地面,在大石上转起圈来。
“你刚才为什么等到那个时候才出手?”
“我,我,我是看他们人多,我害怕!”
“你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小了?”
“我,我,我一向很胆小,你没看见刚才那个女人好胸,胸得我都瞠目结舌不敢动……”
“错剑堂三进三出,打得那群无聊的人满地找牙那会儿怎么不说自己害怕?跟老变态畅谈人生梦想那时,怎么不说胆小?作为兄弟,我真不想揭穿你胆小猥琐的好色本性!”
“老变态你别说了,我害怕。还有在错剑堂里动手的不是我,是他回答不上那个问题女人的为什么,又不想丢面子才发飙打人。”
“不管是好色还是怕那个问题女人,能不能让我睡个安稳觉。我就是嫌外面太吵才来这里,现在你们又开始吵,真烦!”
“你,刚才为什么不告诉那人我们的名字?”
“我叫白张,白纸一张的白,嚣张的张,小强蟑螂的蟑,还是代表他老爹父母姑嫜的嫜?他一定会觉得我是疯子,说不定会送我们去精神病院。”
“他们本来就叫我们是疯刀!”
河滩边,张牧之、张一得、丁宁一行将所有异人尸身带走之后,那些还活着的普通人,也全部被施以迷魂法抹去记忆。至于那些普通人尸身,则是抬回路边伪装成车祸的样子……
乾城有座家喻户晓的坟山阴地,莲花岗。坊间传言这里曾经还是枪毙死刑犯的地方。
不过随着近年来国家施行殡葬改革,就再也没有添过新坟。不过因为用地紧张,新房阳宅倒是建了不少。对于山上那些坟头忌讳,住在半山腰上多年的寻常住户,也已经习以为常。
莲花岗硬化水泥路面上,身后驮着重重卡通书包,牵着小孩归家地住户,除开每年清明上山烧纸之外,对山上印象最深的就是山顶那座莲花寺,与跟成片坟头相隔不远,占地两千多平米的高墙大院。
大院十来米高墙头上全被铁丝栅栏缠绕,还全部通上电网。院子厚重大铁门边,挂了块长长的光亮不锈钢牌,乾城第九看守所。
在普通人眼中,这里是乾城看守所,至于第九还是第几都没区别,反正就是看守所就对了。也没人关心人口不到百万的乾城,看守所怎么会排出九所?
这座第九看守所,其实是汗青编建成关押犯罪异人的囚地。跟正常看守所相比,除了关押人员不同,不允许探视,以及申请取保之外,都是视罪行大小,蹲满改造时间后才能放出去。
被关进这里边的犯罪异人们,都会在头顶百汇穴,后背龙骨以及脚下涌泉穴打入一颗贯脉钉限制功体,免得这些人进了囚地还不安生。
个别穷凶极恶,一辈子别想出去的异人,还会以秘法禁锢。种种措施之下,囚地看守异人还会持有热武器以防万一。
毕竟功夫再高,也怕菜刀!
天麻麻亮时,修长双腿搭在囚地监控室控制台上,眯了一个晚上的黄蒹葭,长长伸了个懒腰之后,双腿屈伸一蹬,推动塑料旋转摇椅滑到门边,抬腿把挂在门上地黄色京剧素面脸谱高高踢起。
等她起身抬手,正好接住脸谱挂在脸上,打开门向监区走去,看看今天是不是有哪个不开眼的,让她在下班之前活动一番筋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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