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食时分,林勰带着一群“饿狼”从山里归来。
大家靠近饭桌便红了眼,一个两个埋头扒饭,席间只能听得到杯碟勺筷的声响。
向来爱抢饭的林勰却不慌不忙,先寻了把小竹扫帚将一身灰土掸了去,后又撩袍坐定,斟上了桂花酒,拿起李伯先前给他准备好的蟹八件,叮叮当当、咔嚓咔嚓地开始吃蟹。
那个麻烦劲儿就别提了,谁人看了都摇头。
待他将寻月棠蒸好的三只蟹就着酒吃完,饭桌上几乎已走空了人,林勰起身去了厨房:嘴瘾过够了,就得去找些顶饱的吃食。
进门正赶上张根生他们坐在一处边聊天边洗碗,“月棠今日做的那道秃黄油可真好吃,想不到蟹子还能这样做。”
“可不就是呢,”另一个接话,“富贵人家就是会吃,忙活半天才出了那么小半碗。”
林勰一听这个喜出望外,凑上前便问:“寻家妹妹竟做了秃黄油吗?在哪儿呢,盛一些来与我尝尝,瞧瞧是否正宗。”
张根生实在,不知林勰是为自己找借口,当场就回了他:“月棠是说做得不怎么正宗来着。”
身边人比他机灵些,又补了句:“不过,月棠是特意为之的。”
“正不正宗的,你们说了不做数,我还是得自己尝尝,”林勰又问:“那秃黄油,现在何处啊?”
在场的都摇头,“不知,只见她端出去给谢将军吃了。”
一听这话,尚未吃饱的林勰就一溜烟跑去了谢沣房里,人还未见吼声先至,“谢鸣苍,你竟然吃独食!”
刚拿出秃黄油,盛了米饭出来的谢沣手上一抖,“嚷嚷什么?”
“他们说寻月棠做了秃黄油,全端来与你吃了,”林勰进门,一低头,“看,人赃并获。”
谢沣无奈,“我晚间要回几封信,恰好她午间做了这个,说可以拌饭,我便让人带了米饭来,想着拌一拌凑合一顿。”
“你拿这个叫凑合?”
林勰落座,见桶里还有一碗米饭的量,便把木桶推给谢沣,自己留了已盛到碗里的那些,又拿起勺子,递给了谢沣筷子,“你知道这玩意儿做着多麻烦吗?虽这小娘子抠抠索索地把蟹肉也加了进去,但到底还是好东西。”
听林勰细细讲完这蟹子肉酱的制作方式,谢沣也有些感慨:忙活半天就得了这么点,却全全送到了自己这里。好像有一股细细酥酥的暖流,从心肺处汩汩涌向了四肢百骸。
一碗饭吃完,林勰抱着肚子倚在椅背上,舒服地直打呵欠,“哎呀,真好吃啊,果真是别人的饭最香。”
秃黄油拌饭的味道还在他舌尖萦绕着,油而不腻、不腥却鲜,拌着米饭吞入口中,香香的油脂将糯糯的米粒包裹着,厚实浓郁的蟹子味直将人扑个不防,一口咽下,连余韵里都回着甘。
要不说胖人的吃食最最美味呢,这蟹子油加米饭,吃一顿少说要沉半斤,可确确实实是香啊,真的香。
谢沣吃拌饭,手上却是一双筷子,工具不称手,吃得就较林勰更慢些,待他终于吃完,开口就是一句:“林二,若无要紧事,便回屋歇息罢。”
省得在我这里晃悠,怪惹人烦的。
“郎哥哥竟这般无情,”林勰笑了,“你别说,我还真有要紧事。”
“有话快说。”
“今日里碰上几个形迹可疑的素轸人,怕与他们对上,便另辟了一条道拐到了山谷处,”林勰道,“然后你猜怎么着?山谷下竟然还藏着一个小村子。显然是已经弃置许久了,一片荒芜,但多少拾掇拾掇,便能住人。”
谢沣眉头一拧,“素轸人知道这里吗?”
“当然不知道,那村子周边连条路都没有,我扒着枯草过去的,”林勰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袍,“那些草实在厉害,飞花布都扛不住。”
“张冲手底下的人也不知道?”
林勰摇了摇头,“当然是知道,还与我说这个村子隐蔽,本就是个马匪瞧准了岩石劈出来的地界,仅小部分寨子中人知晓。只是这些小子太过实诚了,咱们没问,他们便没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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