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绥的判断向来都很准确,他和林望景确认关系以来已经朝夕相处了整整三年,对这个人的熟悉程度恐怕已经超过了他自己。

但这次他马失前蹄了一下,林望景虽说回来的很晚,但他的确回来了。

凌晨三四点,天上的星星都暗下去了大半,林望景才带着一身酒气从车上下来。

原本齐整严谨的西服此刻已经皱了大半,他脚步有些细碎凌乱,但眼神却尚且保持着清明。

抬头一看,公馆没有亮灯。

苏绥在家,已经睡了?

还是留在苏家,没有回来?

林望景扶着墙,胃里翻天覆地一样,难受的要死。

他按下指纹,余光却看到了什么东西。借着门廊微弱的光源,才终于看清楚了,是一束花。

一束粉色的、花瓣尚且沾着水珠的蔷薇花。

林望景静静地注视着,被酒精侵蚀过的大脑让他无法进行有效的思考,但混乱的思维却让他有了平日里清醒时绝不会产生的联想——他居然会觉得这种又娇嫩、又脆弱的粉色花朵,和苏绥柔软的唇瓣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肯定是疯了。

他怎么会这么想。

饥渴到看见朵花就联想到苏绥?

林望景的脑子尚且保留了一丝清醒来批判自己,但喝醉酒的身体却异常诚实,取下那束蔷薇花,低头吻了上去。

再穷凶极恶的人,也很难真的拒绝美丽脆弱的花。

等他浑浑噩噩的思维反应过来时,嘴里被咬碎后苦涩无比的花瓣令他皱起了眉头。

“也不好吃……”林望景小声嘟囔着。

但他明明记得苏绥用这种花做过软糕,是甜的,甜的他舌头都腻得慌。

虽然一向都爱骂苏绥买这些破花没什么用,但林望景喝醉了,让他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把花抱在怀里,然后放进由苏绥挑选的漂亮花瓶里。

苏绥向来喜欢做这些在林望景看来浪费时间的、无用的事,还总把浪漫挂在嘴边。

他有些踉跄的进门,连路都看不准,却能够准确地把花插进瓶子里。

“苏绥!”

林望景喝醉了酒,混乱的时候倒是比清醒的时候态度缓和些。

他一路喊着苏绥的名字,扯开束缚着自己的领带,直到摸索到卧室,才消停了一些。

灯被打开,林望景靠在门边,费力地抬起头往床上看了一眼。

“苏绥?”

被子平平整整,没有任何被使用过的痕迹。

苏绥不在家里。

他没回来。

林望景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失落感,但他眼睛里确实有过一瞬间的期待,虽然转瞬即逝。

苏绥不在家,自然没有人妥善的照顾林望景,他只能自己草草的洗了个澡,躺回了床上。

鼻子里满是白茶的香气,清悠悠的,萦绕在林望景身边。

他被苏绥的味道包裹着,在一室的黑暗里睁着眼,黑漆漆的眸子与浓夜融为一体。

被子里是冷冰冰的,除了自己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或许是酒精在作祟,林望景难得的觉得自己今天对苏绥的态度太过分了。

这么想着,他起身拿起手机,给苏绥的账户打了一笔钱——作为补偿。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屏幕亮的刺眼。

侍者立刻用干净毛巾将其包起来,恭敬地递出去。

氤氲的蒸汽中伸出一只白玉般的纤纤细手,淡淡的青筋隐生在白嫩的皮肉之下,手指细长匀称,末端的指甲盖圆润粉红。

光是从这么一只漂亮到了极点的手,就能推测出它的主人所拥有的相貌该有多么惊世难忘。

侍者低着头,只看到了一眼,就脸红心跳的赶紧把视线压得更低,不敢再去窥探一寸。

苏绥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转账信息,和个人账户上又多出来的数字,心情愈发愉悦。

随之而来的是林望景隔着手机都仿佛能闻到酒味的电话。

他按下了接通建,坐上更高一级的石阶,整个人好像被温泉水泡软了骨头似的,懒懒的趴在冰凉的边沿。

“先生,你到家了吗?”就连声音都似乎被水蒸气热化了一样,“有没有看到我送给你的蔷薇?”

不知为什么,林望景感觉自己好像在泡温泉,在听到苏绥的声音后浑身都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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