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惟舟都不知道这些匪夷所思掺了至少半桶水的传言她都从哪儿听来的。
实在忍无可忍,出手为自己辟谣:“你还真的够天真,你以为我……老板沈惟舟拒投晨风是因为受赵礼城牵连,但你忘了陈韬的事了?”
“没错,他被仙人跳了,但作为一个需要风投青睐并投资合作的公司创始人,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烙印在公司名誉和管理风格上,在你为自己的利益、晨风的利益保驾护航时,谁来为星屿资本的损失买单?”
“你吗?”沈惟舟冷笑,“掂量清楚自己的分量。”
他的这番话虽然难听,但不可否认的是也是血淋淋的事实。
在商言商,星屿资本它不是一家慈善机构,没必要特意去踩踏一家刚学会蹒跚走路的企业,但也没必要扶持一个失去名誉和信任的小公司,这本就牵强。
佟梦沉默。
明白自己是那种一拳头打不死就往死里缠的性格,即使陈韬已然是一副放弃的姿态迎敌,而她难道也要接受即将尘埃落定的事实吗?
她不服气,不愿深想里面盘根错节的对与错,输人不输阵地质问:“可是陈韬已经决定退出晨风了,星屿为何临时变卦?”
“你知道嘛,就因为星屿拒投导致晨风被……”
她想说“晨风被华曜资本掐着脖子贱卖”来着,但一想到对方是星屿资本的,不能助长他人威风,显得晨风没底线一样。
可沈惟舟哪里是省油的灯,慢条斯理地替她把话说全了:“晨风嫁给华曜资本也不算坏事。”
佟梦直起身子瞠目问:“你怎么知道?”
沈惟舟瞥了她一眼,讽刺道:“连你都知道了,这圈子里还有秘密吗?”
“噗”一刀命中。
如果说话能杀人诛心,从这男人嘴里的出来的每一句话都像飞刀子,佟梦感觉自己被扎得满身血窟窿,而他手上大概沾了她不下九条重生的命。
佟梦一瞬间泄了气,往后靠了靠,心有不甘地小声叹息:“可惜了陈韬,最后为他人做了嫁衣。如果他能坚持到行政拘留结束,或许我们公司会找到其他的方式帮晨风渡过难关。”
沈惟舟笑她不自量力,丝毫没看懂对手布的棋局一个人瞎蹦跶得还挺自我陶醉。
他记起昨天上午接手星屿资本后查阅过一份关于晨风投资的抽屉文件,脑子迅速盘算起来,一双深邃如墨的眼睛打量着面前的佟梦,突然想到一条或许能毫不费力加速完成自己布局的路。
而她,似乎是那颗送到自己眼皮子底下的最佳棋子。
再等下去,如果让华曜资本弯道超车那可真的惹同行笑话了。
沈惟舟故弄玄虚地抛了一句:“呵,即使没有仙人跳,陈韬也守不住自己那一亩三分地。”
“你什么意思?”佟梦察觉他话里有话。
沈惟舟敛眸,心里想:“瞧瞧,鱼儿乖乖咬钩了。”
他的右手自然垂落在腿侧,食指贴着西裤中缝缓慢有节奏地来回轻扣,思考如何措辞才能让她对自己深信不疑。
佟梦觉得这人可真奇怪,说话藏一半,瞧他表情似乎有难言之隐。
“你知道赵礼城为何离开星屿资本吗?”沈惟舟突然问。
“网上都说是因为身体缘故,退位让贤,但这事儿和陈韬有……”
佟梦不理解,可从他的话里捕捉到一丝同不寻常的讯息,反问:“难道他退下来有其他原因?”
沈惟舟颔首:“据我所知,晨风投资的报价是虚高的,能顺利拿到星屿资本你真以为是瞧上晨风那点研发成果还是被你掏心掏肺两头伺候的精神感动?”
自己的付出被他贬得毫无价值,佟梦忍不住想提醒,说归说,人身攻击算怎么回事?
她刚起个势头,瞧见他一脸“你敢顶一句这辈子也别想知道陈韬怎么守不住地的秘密”的冷酷表情,忍气吞声又憋回去。
见她乖乖坐回去,他才爽快交代:“赵礼城之所以坚持投资晨风,除了看上陈韬研发的AI医疗影像技术,更重要的是通过这项行业内拔尖的技术可以完美地掩人耳目,借晨风壳转移星屿资本LP款落入自己的口袋。”
沈惟舟说的都是中国话,但在佟梦来看,听是听见了,但一个字也没听懂。
仿佛脑子里一万个“离谱”奔袭而过,途径之处,理智和认知都卷成了废墟冒着缕缕白烟。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哑然无言。
“但这事如果没有晨风点头……”佟梦觉得匪夷所思,他的话就像晴天霹雳,不相信也不敢信这个秘密,所以第一反应想的就是如何反驳,毕竟这可是犯罪。
沈惟舟嗤笑,满眼毫不含蓄的嘲意:“也是,你连徐展和赵礼城的关系都不清楚,还指望你能知道点什么。”
“所以他们什么关系?”佟梦咬着后槽牙问。
沈惟舟点到为止:“这事儿你得回去问问你老板,他清楚。”
她听到居然和自己老板也有关系。
仿佛原本简单的一笔投资被他轻描淡写地说了几句,彻底沦为了一项几方背地里合谋不能见光的勾当。
佟梦哪怕心里害怕、惶恐和无数疑惑,比起这位只见过两次面不清楚是友是敌用意是善还是恶的男人来说,她本能的仍然选择相信自己的老板,甚至在心里认定这个邵寒对她别有目的。
“你和我说这些星屿内部的秘密,不怕我抖露出去?”佟梦拉起了心理防线,试探性地问他。
“这事儿没成,赵礼城也离开了,从你嘴里出来的话顶多新鲜两天图个热闹,接盘的是华曜,如果你说了晨风彻底得完,你乐于看见我没意见。”
沈惟舟的笃定不是随意来的,而是他自信能看穿眼前这人并善于利用她的底线,话锋一转:“但……你会吗?”
“那陈韬的事……”
佟梦现在脑子太混乱了,她刚想问几句突然电梯门应声而开,外面敞亮的光争先恐后地挤进来,逐渐拉大的缝隙里露出好几张关切欣喜的脸,其中一张是赵南叙。
她下意识闭上了嘴巴。
“老板,您没事吧?”陈虞的脑袋从堵在最前面消防员和保安上方探出来,急切问道。
沈惟舟:“没事。”
陈虞目光确认他完好无恙,扫过里面人时愣了一秒。
那姑娘垫屁股底下的衣服,长得好像老板那件出自意大利手工艺术家之手价值十几万的西装外套,多年职业素养让他在任何场合都能保持处事不惊,快速敛回心思:“好的,我们拉您上来。”
电梯的轿厢刚好卡在二楼下方,要比外面的走廊稍沉一截,需要人搭把手才能从里面踏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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