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饭吃到深夜十点才散,佟梦和吴旭杵在门口挨个送醉得不省人事的客户上车,又帮老板找了代驾,吴旭回家的方向相反,同她扶王境泽上车后,独自一人打车走了。

车子奔驰在沉静的夜色里。

佟梦降了点车窗,卷走车内浑浊的酒味,她偏头看一眼闭目养神的王境泽,故作闲聊地开口:“王总,我下午好像在中心大厦看到您了。”

王境泽酒喝得人都迷瞪了,戒备心早已抛之脑后,随口应道:“是啊,我约了人见面。”

“是赵礼城吗?”佟梦问。

就在无意撞听到两人走廊的谈话后,她进了洗手间,翻下马桶盖迅速打开手机相册,放大查看之前偷拍的照片,越看越心惊肉跳。

而邵寒的话像魔咒一样,“你连徐展和赵礼城的关系都不清楚,还指望你能知道点什么”一遍又一遍在她耳旁循环,反复羞辱她的无知。

她回想起和赵南叙见面,又特意上网百度确认心中的猜测,咖啡店偶然一瞥的人之所以眼熟,因为他是星屿资本的前老总赵礼城,她早该想起来。

王境泽闻声,眼睛撑开一条缝,觑视她片刻才回:“是他。”

“您和赵总很熟?”

“业务往来。”王境泽随意搪塞,心生疑惑,“你是不是听谁说了什么?”

佟梦点头:“我今天确实听到一个荒唐的故事,说晨风那项目走了灰色,陈总也是被人设局陷害的。”

王境泽没曾想她就这么毫无遮拦地痛快交代,他瞥了一眼司机,急切吩咐:“车子靠边停一下。”

司机找了个临时车位停下,王境泽递过去一百,用跑腿买水的理由支开司机。

等人走了,王境泽语重心长地劝告:“晨风的融资以后别提了,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这里头涉及了……”

“我知道,您也牵涉其中。”

王境泽嘴边的话被堵回去。

“也知道晨风融资本身就是幌子,星屿投资不过是掩人耳目洗投资人的钱,而云烽承接这个项目也能分得一杯羹,坐享其成,何乐而不为呢?”

“你瞎说什么!”王境泽压低嗓子,语气不善地警告。

他问:“谁告诉你这些的?”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佟梦毫不示弱地回道。

王境泽急了,心里琢磨不透她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但这会儿最重要是先安抚住人,试图说服:“佟梦,你来公司也有两年多了,难道想一直做项目下去,没想过往上走?”

佟梦沉默。

王境泽以为踩准了她内心在乎的点,继续引诱:“我们公司总监的位置还是空缺的,我也看好你,如果到年中职位测评你一直保持优秀,这位置……估计非你莫属。”

“但前提是,晨风这件事到此为止。”

佟梦没想到,老板为了堵住她的嘴,谎话信手捏来,手段恩威并施。

“我懂了。”她揣在兜里的手,松开紧握的手机,甚至都没用上这个。

没必要继续追问,已经足够证实了,邵寒所说并非胡诹,见了两面的陌生人轻而易举赢了她深信不疑两年多的领路人。

是她从来没看懂过王境泽,这副市侩、圆滑的面孔下还藏着一颗不辨是非、不择手段的心,这样的老板也无法成为自己真正想要追随的人。

“王总,附近有个地铁站,我坐地铁回去更方便,不劳烦您送了。”佟梦推开车门,临走前丢了句,“另外,您和吴旭的谈话我听到了。”

车门“砰”的一声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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