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一过,郧县中过年的气氛就渐渐浓了起来。平日冷冷清清没多少生意的商铺,现在无不挤挤杂杂。

大街小巷到处都是人,有东跑西颠置办年货的,有扛着长篙帚子到处吆喝着替人扫尘清洗烟筒的;有赶着骡车专给大户人家送红箩炭白花窗纸等杂物的。

有当街摆起条桌替人写春联的;有挑着刀具担子上门替人家杀猪宰羊的。

总之是人无贵贱,都为一年一次的春节忙得脚不沾地儿。

自张昭领兵平灭龙门寨回到县城后也一直忙碌得脚不沾地,就说今日他便在杨锋与马顺的陪同下巡视了一番城北的流民区。

随着流民聚集的愈多,城北的棚屋不断向外扩张,如今俨然在城北出现了一个不规整的集镇。

这人流多了,城中有经商头脑的人家,便不时出城贩卖一些日用百货,由此形成了一个不大的集市,这使得城北的流民区愈发的热闹起来。

“好了,你们也各自回家吧!年节将至,你们也该回家好好陪一陪家人了。”张昭从城北而归行到县衙门口便对身旁的杨锋等人说道。

杨锋等人闻言连忙应是。

张昭微微颔首,这才转身进入县衙,径直向签押房走去。

.......

县衙签押房。

张昭推门而入,见其父张明远还在伏案处理公文,不由放轻了脚步,寻了个近处的圈椅坐下,静静等着张明远处理好手头上的事情。

盏茶后,张明远这才停笔,将毛笔放在笔架之上,微微转动了下手腕,舒缓些疲劳。

“城北情况如何呢?”张明远瞥了张昭一眼,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啜了一口,便徐徐问道。

张昭闻言回答道“聚集流民多了便显得十分热闹,再加上年节将至,难免嘈杂混乱了一些,我已经与杨叔说过了,让他这几天多派些三班衙役去维持秩序。”

张明远闻言满意的颔首,他这儿子不仅读书读得好,对于实务这块也十分擅长,这段时间可是为他分担不少压力,这让张明远颇感欣慰。

张昭继续说道“平灭龙门寨时得知【李胡子】最迟明年二月便会来攻,到时城北流民棚户区没有城墙遮护极易受到攻击,不知父亲是如何打算的?”

张明远闻言捋了捋颌下短须,沉吟良久后,方才道“若是在太平时节,倒是可以慢慢修墙将那片区域围起来,可如今兵荒马乱,这修墙的钱县衙根本拿不出来,所以还是多遣人南下侦查,探知【李胡子】来攻后便提前尽数将人迁进城来。”

张昭闻言迟疑道“郧县县城本身不大,若全都迁进来恐怕不好安置吧!”

张明远闻言神情一窒,片刻后方才道“这也是权宜之计,若我们抵挡住了【李胡子】便也就让他们受几天委屈,可若是城破了,便一切都无所谓了,那时连命都不一定保得住还谈什么其他的。”

张昭闻言默然点了下头,随即继续问道“父亲向襄阳府请求援军的公文发出去了吗?”

张明远闻言神色郑重了几分,徐徐说道“已经写好了,一会遣人送往襄阳府。”

“要不让李达也跑一趟,【普济堂】少东家叶斐然正在襄阳府,他与湖广巡抚吴琛是姻亲,通过他可以快速将敌情告知巡抚,免得因为新年公文被积压耽搁了府城派援军。”张昭闻言不由建议道。

张明远闻言微微颔首“做两手准备也好,那你便与李达说一声,让他辛苦跑一趟。”

张昭赶紧应下,随即问道“朝廷南下平叛的人选是否确定了?”

张明远笑道“半月前,朝廷便命都察院右都御史项忠总督河南湖广荆襄军务南下征讨李胡子,开年后估计这位项大人便能抵达襄阳府了,等有了总揽全局之人,为父也能安心些了。”

张昭闻言心中一动,暗想道“看来历史轨迹未曾偏离,还是项忠受命南下平叛。”

而鉴于张昭前世对荆襄流民之乱的了解,发生于成化元年与成化六年的两次动乱,先后被白圭与项忠平定。

可史上对两人的评价各异,所谓“白公(圭)宽,多所纵舍,而项公(忠)主讨卤(掳),杀功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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