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兽宗有监视,江阳并不意外。
毕竟其师尊就在此,在下山前便多曾嘱咐,让他不可擅离小渡村,可庇护于宗门安享一生太平。不过似这般毫不客气地近距离盯梢,仍旧让江阳心中不虞。
他才是蒙冤受害的那个!
怎地宗门如此防备,倒显得他成了需要提防戒备的目标?
江阳心里冷笑一声,面上不动声色,平日里如何,此时也便如何。所幸那人态度不善,每日却也最多盯梢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时间都在白昼。持续几日后,江阳记熟悉了他的气息,越发轻易就能将他从隐蔽中寻找出来。
渐渐地,江阳觉察不对!
虽说宗门“练气期”弟子地位不高,可到底也是正经人手,怎会天天到自己身上耗费时间?江阳心中蓦地划过灵光,眼中神情变得深邃,忖道:除非来人根本不是宗门派遣,对方背后站着的另有其人?!
那么,此时此刻,谁会对一个修行废物的处境如此关心呢?
念头至此,江阳心中自然而然地冒出一个人来——宋茂林!
呵,害他不死,如今还要来看他“凄惨境遇”取乐么?江阳略作思忖,就明了对方心思,以其心胸狭隘、妒贤嫉能的本性,做出这样的事儿来丝毫不奇怪。
江阳心中冷笑,忽又生出想法,沉吟片刻暗道:唔,无论自己恢复抑或是谋划其他,都需要较长时日。在此期间自己当以韬光养晦为上,宋茂林其心不死的关注恐会引来未知风险,倒不妨趁机陪他耍耍,以骄纵其心!
江阳遂有了主意,走出居处让自己出现在人前。
“张二哥,有件事我想委托诸位乡亲,需要二哥相助牵线搭桥。”他寻来张二牛,讲述了自己的需求。在江阳居处之外,有处水塘,原是一片泥泞水田,他打算雇请村中乡民帮忙,将荒废水田开挖成鱼塘,并开出沟渠与外边溪水连通。
江阳口中,如今他需长居于此,门前开挖出鱼塘可以饲养鱼苗,栽种一些莲藕,夏日里也有个避暑赏玩之处。勾连溪水,则是为了保持水塘呈活水,不至变作蚊虫滋生的水洼。
当然事实究竟如何,自是只有江阳知晓。
张二牛闻言挠头,生性耿直的他不善遮掩,脸上显出犹疑神情。江阳奇道:“怎么,张二哥,可是有何难处?”张二牛叹道:“江小哥不知,村中近来正是农忙时节,挖塘开渠都是费时间的力气活儿,乡亲们怕抽不出这么精力来。”
江阳出身不高,只是自幼入宗门修行,对农家事务不甚了解。
前世之中,他也是出身于城镇的工薪阶层,没干过农活儿,故此不知农时。此时听张二牛说了,江阳才知缘由。他虽不愿耽误村民劳作,可自己处境更不容迁延,沉吟片刻道:“张二哥,你看这样如何——我愿多出些雇佣银钱,这样乡亲们耽误了农时也能有所弥补。另外——”
江阳环顾居处,指着旁边空地道:“江阳打算在此处起一座茅庐,以后凡是咱们村中后生晚辈,但有空闲,都可到茅庐来。我可以传授他们读书习字,教授课业,日后也有用处。张二哥以为如何?”
都是同村乡邻,银钱固然引人欲动,然而情谊更能巩固人心。
那张二牛听到后边,脸上露出惊喜而敬畏的神情。读书习字,对于他们这般乡野村民,简直如在云端般不可触及!他知道江阳来历不凡,对此毫不怀疑,也知晓这种事情绝非自己能做决定的,当即又是感激又是恳请那般道:“江小哥——呃不、俺是说‘江先生’,俺这就去寻村长,您多等一会儿吧。您放心,俺保证能帮您把事儿办妥!”
江阳好笑,嘱道:“张二哥莫要生疏,直叫我名字就可以的。”
张二牛摇头不依,急匆匆转头便去。不多时田土里劳作的村长,连同几位村中宿老联袂拜访,问明情形之后激动得难以自持。头发花白但老当益壮的村长当即拍着胸脯直言:“先生肯为村中顽童教授课业,实属天大情分,挖塘开渠都是小事,不过耗费一膀子力气而已,值得什么?哪里还需要先生破费,交给俺们即可,保管叫先生满意!”
江阳没能带走一枚灵石,不过值钱的贵重物品倒有几样。若换了银钱,也足够他在凡俗中轻松自在地生活十余年。故此完全不必在意这些许银钱,然而老村长其意甚笃,坚持不予,旁边其他几位宿老也都相劝,皆言“不该收授”。
正热切劝持之时,江阳忽地呼吸一滞,众目睽睽之下他的脸色剧变,有青转白,由白转黄,终至一片黯淡。随后眼睛失神,身躯脱力般直往下躺。守在一旁的张二牛大惊失色,眼疾手快地扶住,慌乱无措地喊道:“先生、先生?!”
老村长见识多些,虽也惊慌,但还能按捺住心绪。
他上前略作查探,又伸手掐了人中,着使旁人快速送来清水。好一阵忙碌,江阳似厥过去后醒转,脸色苍白萎靡,睁眼便迎上一众关切神情,虚弱地摆手笑道:“诸位莫慌,只是老病根发作罢了,我稍歇片刻就能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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