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子丰盘坐在地,双眼紧闭。

情况比他想象的更坏。

坏很多。

非常多。

如春丽的描述,那就是现实版生化危机。

有一种疫病,导致超过半数的人死亡,剩余一部分,发生病变,成为她所说的鬼。

另外还有极少数人,天生免疫,即是这群幸存者。

“那么……康复者又是什么?”

春丽已经把锅碗洗干擦净,重新收好,显然早已适应这种生活。

“昏睡,但没发病,还能醒来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康复者?”

“普通人不可能徒手把日行鬼放倒。”

毛子丰看了看肿胀发紫的手腕。

“你的意思是……康复者力量更大?”

春丽没否认,从包中拿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几根蜡烛。

“所谓康复,只是没发生变异……也就是说,我其实也是……你所说的鬼?有理智的……鬼?”

毛子丰有些愕然。

自己与那个怪物……鬼……是同类?

或者,曾经是?

春丽点燃半根蜡烛。

火光比刚才更暗。

“你扛下来了。”

她开始给地垫充气,着手打地铺。

毛子丰脑子里一锅粥,讯息量太大,难以理解。

听到“扛”这个字,突然觉得肩膀有些发痒。

左肩的伤。

他差点都忘了。

一道光照了过来,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你需要缝针。”

春丽低头看了伤口,转身去包里翻找。

“不用那么麻烦吧,皮外伤而已。”

“会感染。”

她取出貌似很专业的医疗包,先是拿出一个小瓶子。

毛子丰接过祖国特产云南白药,晃了晃,喷在手腕上。

“忍着点儿。”

酒精在肩头浇下,他一声没吭。

闻着离自己很近的,那股被头盔捂出的臭头油味,不知为何,感到安心。

记忆中的每个女人都不是这个味儿。

她们都很香,花枝招展。

他记不住她们的名字和脸。

而春丽不一样。

她很真实。

以及那种在末世中摸爬了一年后,依然掩藏不住的善良。

大学生,在毛子丰眼里,也只是个半大孩子罢了。

可怜的孩子。

“康复者,很稀有?”

春丽没停下手中动作,看起来经验十足。

“活过来的很少。”

也对。

不是每个人都有200斤肉。

撑不了那么久。

即便如此,还是太扯了,人类怎么会有冬眠机制?

“搞定。”

春丽用手电照射着自己的作品,像是很满意,接着把一个塑料袋丢在地上。

“这是碘伏和纱布,记得换药。”

毛子丰哦了一声,重新穿好衣服。

“其他康复者,睡了多久呢?”

“最长的,十五天。”

怪不得,她不信自己。

手机上的日期和大泥王吻合,这点证据确凿。

的确,已经过了一年。

十五天,一年,鬼才会信。

“他们头发也白了?”

春丽摇头。

“都有些后遗症。”

“后遗症?”

毛子丰想了想。

“我……瘦了,头发白了,另外,味觉有点失灵……至于别的,暂时没发现什么问题。”

他满脸期待望着春丽,显然是在询问这些后遗症具体是什么。

“怕光,失明,失聪,失语,失眠,都有。”

毛子丰汗颜。

太幸运了。

这就是胖子的福利吗?

疫病爆发初期,康复者的生存概率远低于免疫者。

首先他们得有个相对安全的环境,不能在醒来之前就被鬼当做点心。

另外不能睡得太长,缺乏能量摄入,死在梦中。

最后这个后遗症还不能过于致命。

但康复者,和鬼的界限是什么?

他又想起那张亡灵术士小号似的脸,不由浑身一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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