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闫骁和看见来人显然有一些惊讶,这萧御难不成竟是个热心肠乐于助人的?但是随后心里却是更加的怪异——为何他的袖子有一边是不见的?

除了沈卿芸,其他人都觉得这人的打扮怎么会是这样的,但是看萧御的表情气场却是浑然不觉自己的袖子看起来会有什么问题,那么自然别的人也不敢对此有什么置词。

“但是丑东西的尸体在那边,本督倒是不便给闫安候府二少爷您带来了。”萧御缓步走过沈卿芸身边的时候看见了其身上的外衫。

萧御一走过来,在场其他人都感觉到一股奇特的气氛,有些阴鸷逼人。闫家兄妹被点破身份倒是没感到什么意外,但是皆是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看着面前这个男子。

而银雪菱神色怪异,心里暗道:这就是特殊人物卡吗?啧啧,原来是大太监啊!这气场当真是不一般不一般啊!系统诚不欺我啊。

沈卿芸在一开始听见了被闫骁和之前说的话,“肖公公”似乎是称呼那个小公子的,本来在看到了那位小公子跟在那人身后也像是那位大人的属下,虽然对其是个公公感到意外了一点但是除此之外也没有多想什么了,因为那位大人看起来也是个身份不凡的人……

但是那位大人自称“本督”。

她在两年前就总是听到街头巷尾有人讨论,前任皇帝在世时对其身边一位姓萧的大宠臣很是宠信——许以特权给那位“宠臣”见皇帝都不必行大礼,而且准许其以内官之身以外臣自称,且官至从一品,但是其人险恶奸诈,残酷暴戾,长袖善舞……诸如此类等等描述,尤其是那位“宠臣”在新皇上位之后更加得重用了。

银雪菱看到了沈卿芸好似有些失神,银雪菱顺着沈卿芸失神的视线看去,琢磨了片刻感觉自己窥探到一点奇特的气氛。

“如此,那也不必劳烦萧大人屈尊降贵地做这样的事情,还须得请萧大人到时候到府衙里坐坐喝喝茶了。”闫骁和语气暗含嘲讽。

闫骁和自然是看不惯这萧御和其跟班的,总是个长袖善舞巧言善辩地非坦率的人物,他就是不喜欢。他在府里的时候就总能听到有关萧御此人在朝堂上各种各样的传闻,父亲闫安候也常常说此人:善来就是个忘恩负义,睚眦必报的阴险人物。而且此人手段了得看不出深浅,若不是不得已,千万不要与其相交。

“闫安候二少爷相邀,本督自然不敢推辞。”萧御说着,神色倒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

沈卿芸与银雪菱、闫薇在闫骁和发话了之后也没有再多停留各自分开回家的时候,她一回到村口就远远地看见云婶子一副焦急得来回踱步的样子,心里好似一瞬间有了一个可以依靠的安心感觉,才开口唤了一声婶子,还没来得及走近的时候眼睛就泛了红。

“芸儿,我的闺女啊!”云婶子同样是一副眼红的样子,本来整洁顺滑的发髻也是稍显凌乱。

云婶子紧走几步过来拉过沈卿芸双臂,又是一双泪眼上下打量着少女身上有没有别的伤口,皓白的手腕上明显的红痕,衣裙也是显得狼狈。

白净的妇人神色紧张,担忧一览无余,声音难掩哽咽,嘴里不住的说:“天哪,老天保佑,芸儿你可算是平安回来了,老天保佑,佛祖保佑啊……看看闺女这副模样,得是遭了了多大的罪啊,可怜的闺女,你要是真有个万一,婶子可如何与你亲娘交代啊!”说着一边拉着沈卿芸往家里走。

沈卿芸一路上任由云婶子拉着看,一双桃花眼儿泫然欲泣,尽管如此又偏偏忍着不落泪。

进了屋,云婶子一边忙活着点了些热水拿艾草点撒在她身上,一边说:“好闺女,回来了就好,人没事就好啊!给你好好点些艾草水祛祛晦气,避避邪。”

沈卿芸一直静默无声的听着云婶子的嘱咐。

洗浴室里暖黄微弱的灯火,微微的照耀着。

浴桶里肌肤莹润生光的少女泡在温热舒适的水里,她缓缓地闭眼感受着温热的水一点点轻轻安抚着身上小小的刮痕,隐隐的刺痛感,浴桶里的热水生出的烟雾袅袅萦绕在少女身旁。

沈卿芸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好像在听见萧大人与闫县令的对话后自己就变得好奇怪,她的脑中现在有股力量在撕扯,她虽然有所耳闻关于萧大人自称的本督是指什么,但是那些道听途说捕风捉影的话她觉得不真实了,她分明被萧大人救过两次了,她所见到的那人做的事情和那些听来的事情里完全对不上号……

不,也不全是,遇上萧大人的时候她身后追赶的那个贼人在一瞬间就惊骇地失去生命了,还有回想起自己求助时看见的那双黑沉好似悲悯的眼神,萧大人可能是个冷淡的性情,那么这样的人更加也不会做那么奴颜媚主的事情吧……

沈卿芸很头疼又有说不出的伤心……她不希望萧大人真的如其他人说的那样的是个奇怪恶劣奸恶的宦官。

沈卿芸低垂了眼,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手心里只是水珠空荡荡的。

今日她奔逃的时候好似把他的衣袖扯坏了,那个小公子原本说不会去救人的,但是最后人又出现在那里,应是萧大人的意思吧。

若是他们没有被她麻烦着去救人,想必也不会遇到闫县令,也就不会被卷进来了,她虽然不懂当时其他人看萧大人他们的眼神,但是她能感受到,被那样的眼神看着一定是不舒服的。

就是有这样的想法,她心里好难受,就像是心口变成了一口生锈的锁孔,然后被一把同样生锈的钥匙,艰难的插进了锁孔但是艰涩难移的一般钝涩难受。

她觉得自己的呼吸好似都有些不够顺畅,于是忍不住屏着气,把脸埋入水中,直到她终于意识到喉咙胸口一起难受到极点的时候才猛地大口大口的呼吸。

还是好难受,身体上的难受都盖不住心口的难受。

她嗫嚅着红唇试着小声开口,嗓子莫名阻涩难抑:“萧大人……”话语落下后的余音又好似颤抖的叹息,这小小的声音却好像是回荡在这洗浴室里一样,却是莫名听出了诉说者的心绪是如何的隐晦不安,婉转的缕缕思绪缠在这短短的三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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