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药味乔山很不喜欢,他最讨厌去的地方便是医院。
乔山在被缝合伤口时,医生全程都在数落乔山。
“就你这样简单处理,手臂感染了怎么办,发炎了怎么办,还自己缝。伤口崩开了怎么办,二十多岁了做这么荒唐的事......”。
数落像雨点一样向他砸来,带着浓浓的药味,乔山只能低着头应和。
走出门,乔山重重呼出一口气,看了看手上无比完美的包扎,便又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没有下次!”他暗暗下定决心。
“大叔!大叔!这里!”一个少女的声音传进乔山耳朵,他转身,一个女孩站在走廊尽头向他招手。
女孩小跑,来到他身前,眼睛眯成月牙,特好看。
她带着口罩,乔山没认出来她是谁。
“阁下是?”
女孩轻轻拉了下口罩,随即又戴上,笑着说:“是我,你忘啦?你昨晚救了我呢。”
乔山有些意外,有点巧了。
“哦,知道了知道了,上医院来干嘛?受伤了?。”
女孩摇摇头说:“没有,我没事,但爸爸非要带我来检查,烦死了。对了,还没做自我介绍呢,你好,我叫程梦,谢谢你昨天救了我。”说完,女孩伸出了手。
乔山微微一笑,礼貌伸出手:“乔山。”
手臂的包扎露了出来,她看见乔山的手臂和头顶的包扎,眼眉渐渐低垂,低下了头。弱弱地说:“大叔,对不起......”
乔山皱了皱眉,他很讨厌别人说对不起,不管是谁,也不管是因为什么事。
“干嘛说对不起?难道我眼睁睁看着你被那群混蛋抓去?又没伤筋动骨,几道小口子而已,没大碍。程梦对吧,挺好听的名字。”
乔山说完,程梦身后走过来一个中年人,手中拿着一叠检查报告。“梦梦,这位是?”
程梦努力平复了下情绪,说:“爸,昨晚就是他救了我。”
中年男人一听,眼睛逐渐睁大,赶忙拉着乔山的手道谢:“小伙子,昨晚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救了我女儿,真的很感谢,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你说假如梦梦有什么,我真的......。”中年人说着说着,眼角渐渐湿润,乔山和程梦赶忙安慰,医院里那么多人,他抱着乔山哭可没那么好看。
乔山安慰说:“叔,没啥,我碰巧路过,应该的。”
程梦也安慰:“爸,我这不没事吗,不会有下次了。”
乔山和他们在那聊了好一会,程梦父亲坚持要帮乔山付药费,以及请他吃饭,还要送他幅锦旗,说完,父亲便给医生送检查报告去了,只剩下乔山和程梦。
乔山似乎想起了什么,掏出那颗浮梦石,给程梦看。
“你昨晚是不是掉东西了,这个是不是你的。”
程梦坐在走廊长椅上荡着双腿,接过乔山手中的浮梦石,拿在眼前看得很仔细,石头隐隐发光,很可爱,程梦一下子便被吸引住了,片刻后她捋了捋头发,说:“不是我的,但这个diy摆件确实挺好看的,摸着也舒服,有链接吗?”
程梦刚说完,手中的浮梦石却慢慢变成了红色。
她尖叫一声:“啊!”
紧接她似乎受刺激一般,扔掉了石头,乔山手疾眼快,接住了。浮梦石回到乔山手中时,颜色随即恢复了正常。
乔山问:“怎么了?”
程梦捂着手说:“一下子变烫了,疼。”
“不可能吧,这,这冰的啊。”手中的石头冰冰凉凉,但他也确实看见浮梦石变成了红色。
“诶?又不疼了。”她摊开手掌,疼痛消失了,手中也并没有什么痕迹。“可能是我太敏感了吧。”
见程梦手无恙,乔山也想先行离开,一会她爸爸来了,就不好推脱了。
“好吧,那我走了昂,我还要上班呢,一会儿跟你爸爸说一声。”
见乔山要走,程梦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眼睛瞪得老大,说:“大叔,就走了吗?要不去我家吃顿饭吧。”
乔山摆了摆手说:“不了,好好上学昂,对了,别再去酒吧了。”说完,乔山转身便离开。他下午真的要上班,只请了今天上午的假。
程梦呆呆在那站着,看着乔山离开,她摸了摸手,刚才拿那颗珠子的手,又有些发烫。
出了医院,乔山深呼吸一口,城市的空气虽然浑浊,但比医院里的气味要好些。眼前车水马龙,现在已是正午,头顶太阳正盛,空气中的燥热一点一点增多,人们打着太阳伞抵挡头顶灼人的阳光。现在才五月中旬,却已经有夏天的味道。乔山是下午四点上班,到晚上八点下班,看了看时间,还早,回家赶个午饭。
乔山住在一个老旧小区里,小区坐落在一座半山腰上,离市区有一小段距离,什么都很旧,可唯独绿化好的出奇,树叶异常茂密,只有零星的阳光能够碎在地上,家家户户的窗前都种得有盆栽。走进小区,空气中的燥热少了很多,空气也更新鲜,乔山觉得这是全天远市绿化最好的小区。
乔山家也有盆栽,一株小小的橘子树。
小区虽然陈旧,可乔山的家却不陈旧,五十平米的小屋,被他装饰得整洁温馨,阳台在西边,他觉得很幸运,能看见日落,能吹到晚风。
打个鸡蛋,切点火腿肠,切点黄瓜,昨天中午的剩饭,炒个蛋炒饭凑合。
吃饭时,乔山忍不住拿出那颗浮梦珠来端详。
“还会变色儿啊。”
捏在手中,轻轻拿着感觉是软的,可用力捏时,却很硬,而且很冰凉,手心的温度似乎不能将它焐热,白色看着很舒服,很温和,乔山将它放在阳光下,隐约间,能看见里面有一颗黄色的五角星的东西,在轻轻蠕动,像还在孕育的胎儿。
这不是那个女孩的,但他平时也不会去买这些小摆件之类的,就算买,也不记得买过这玩意啊,难道是昨晚喝多了在哪个小朋友手里抢的?
乔山想了下,便立刻摇摇头:“不可能,我乔山光明磊落,不至于那样,昨晚被打,可能忘记了吧,但这玩意儿,还真挺好看。”
说完,最后一口蛋炒饭被他送进嘴里。
洗过碗后,乔山将屋里卫生简单打扫了一下,因为手臂疼的原因,他打扫的很慢,但他很庆幸,受伤的手是右手,如果是左手,他就不能去上班了,因为他要用左手拿锅。
打扫完,已经是一点过了,还有几个小时,他想睡会儿。“被窝比厕所地板舒服多了。”说完,便沉沉睡去。
乔山又做梦了,噩梦。
梦中,他身在一处漆黑的森林,高大的黑色的树木,腐烂腥臭的气味填满空气,刺鼻无比,森林深处仿佛暗藏着什么,浓密的白雾笼罩其间,乔山抬手,摸到了一根木棍,眼前视野慢慢变得清澈。
这是藤蔓与树枝混合的一堵墙,很高,看着也有十来米,墙上有一个漆黑的洞口,洞口向里凹陷,像是镶嵌在上面似的。靠近洞口,浓雾便消散了,乔山向上望,那堵墙后,是一棵高大无比的树,高到仿佛顶到了天空,树干上缠满了粗壮的带尖刺的藤蔓,整棵树死气沉沉,正往下掉落黑色的尘埃,尘埃落到乔山手中,转瞬间便化为一滩黑水,像雪花一样。
乔山慢慢靠近那洞口,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乔山没忍住,在旁边吐了一地,但鬼使神差,里面似乎有什么在召唤他,他深知里面暗藏危险,但他还是不自禁,走了进去。
进入洞内,乔山的口袋里突然发出耀眼的光芒,他拿出一看,是那颗石头,此刻它无比闪耀,将洞内的黑暗驱散,黑暗中的面貌也显现出来。
周围全是绿得发暗的水,而他站在一处像水草一样的东西上,并不软,反而异常坚实,水草铺成一条小路,链接前方不远处的两个洞口。
绿色的水,幽深,看不清深浅,乔山心里发毛,水面有细细的波纹,有东西在游动,但乔山知道,那并不是鱼。
两个洞口,一个在他正前方,而另一个在侧面,他举着象征希望的光芒,小心翼翼靠近。乔山不确定应该走哪个洞口,鼻腔里充满浓厚的恶臭,像腐烂的尸体,他犹豫片刻,便径直走进正前方那个。
到洞口前,乔山想用浮梦石照亮洞内,但洞口有一层黑色的像一层膜的东西,在微微波动,漆黑无比,光芒照不进去。他伸手去触碰,黏糊糊的,很滑,他用本就充满臭味的鼻子去闻,随之传来的是一股更剧烈恶臭,尸体腐烂的味道,他忍不住又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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