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落于天边,撒下点点余晖。温柔散淡,湖面上点点波光。赤朱丹红,残阳如血,远方光芒浮飞。

城中未有消去其他时候的热闹,反倒是喧闹了几分。

不知燕影王何时得了消息,派人传林秋莹回王城。

而林秋莹不过是恹恹的坐在床上,垂眼看着跪在眼前的下人,一时间不知是失了神,还是心中疲倦。

被派来的下人不停的劝着,听的人有些心烦。

直到说起关于林沧海的事,她眼睛才忽然一亮,猛的抬头看着那下人。

被她这一反应,那下人吓的愣神,接着道:“几日后便是皇子与冰玱和亲的公主的大婚之日……”

“什么!和亲?”林秋莹怔然道,接着眼里闪过了无数个神色。

……

那下人明显又被吓到了,头都快埋进胸口了,死死咬着粉红的嘴唇。

“你姑且去告诉父皇,我过几日再回宫,如今要好好陪陪挚友。”淡淡的说着,她的手却不自觉的攥紧了床单,“对了,这和亲是冰玱提的?”

“这……”那下人支支吾吾的,面露难色,似乎有些什么不能说出口的。

“这么看那便是冰玱提的……兄长……”

“还请公主尽快回宫,陛下说不想等久。”那下人急忙说着,起身行礼,快速离开房间。

林秋莹左思右想:父皇如何知道我在此处?又差异的见走出门的父皇身边的侍从,皱了皱眉。

最后,她将矛头锁定了花满楼的华鸯。

“喂!林秋莹你这是……”郑晔刚走进房间,却见公主随意披了一件外衫,跨过门槛快步走出。

她没回头,也没开口,留下郑晔一脸茫然。

本想上前拦住,却听见冷冷一句:“别来。”

这话冷似冰,说的人似乎心里满腔的厌恶,还十分的急躁。

自见到林秋莹以来,他是从未见过这样的林秋莹,一改平时嬉皮笑脸、没个正经。一时间莫名心慌,却又不好跟去。

片刻——

只听见两个女子的声音从?道传来,一个气愤激动,一个平静无波澜。

“是你告诉父皇我在这花满楼,没错吧!”

“嗯。”

“我想也只能是你,毕竟你这种人,呵……我虽没你厉害,但也没蠢到什么都不知晓!”

“民女不敢与公主相比。”

“你一开始便认识我……对我也很是了解,是吧?”

“公主高明。”

“好大一个圈子啊,你可真是算到了每一步。”

“这是什么话?”

“你一开始便知道我会舍生救若凌,纵使没有那六星冤魂你也会救她,也能救她……你不过是想让我心甘情愿当这个载体罢了。”

“既然公主知道了,那我便也不否定了。”华鸯闭上双眼,眉头微微蹙起。

“告出我的下落,你也不过是落个心安。”公主愤恨一笑,“说!你要这冤魂有何用?”

“公主不必知道,如今公主需要的是养好身子,莫要心急了。”

“呵……养好身子……真是讽刺。”

“公主贵体。”

“行,六星冤魂是吧,等着!”

接着,拂袖一转身,林秋莹愤愤的走开了。

走到先前的房间,叫着郑晔,去寻陈若凌他们。

公主边走边说:“今日搬回先前住的地方。”

那个被她封住消息的客栈……

华鸯眼神里满是疲惫以及歉意,转身推开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

推房门的“吱呀——”声,掩盖了她的轻叹。

而在花满楼侧门前,一个女子拉着另一个稍高于她的人,快速的走出还未有关上门。

而两个影子之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黑影。

“喂——你这是?”陈若凌甩开被林秋莹死死攥住的手腕,腕上多出了一片红印,她显然有些差异。

方才她还坐在院子里赏月歇息,下一秒便被不明不白的拉出了院子。

林秋莹转过身,眼眶有些发红,眉头紧锁。

“方才你同华鸯说什么了?你现在是……”在后的两人跟上并停下了脚步,郑晔开口问着,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就是她给我父皇通风报信!”委屈的语气中带有些许愤怒,林秋莹死死咬着嘴唇,苍白的脸颊除了眼角的红晕,一点气色也没有。

“师姨也是怕你父皇担心……”

陈若凌还未说完,林秋莹猛的抬起头来,愤恨道:“我兄长……我兄长要去冰玱与那冰玱公主成婚……”

几人沉默了,怔怔的看着她。

“冰玱早已对燕影虎视眈眈,此番作为,不过是想以此来控制我们,还有兄长……他……他恐怕会遇不测……”忽然,两颗晶莹的泪珠从她的脸颊拂过,滴落于地。

“而华鸯……她告诉父皇我的下落,父皇定会派人寻我回去,回去了……回去了兄长怎么办……他定然不会再放我出去的。”她的身体猛的颤抖,明显变重的喘气声在其他人耳边周荡。

听完后,陈若凌走上前,单手搂着林秋莹,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神情淡然的安慰道:“你皇兄可是救国为民的大将军,他不会有事的,老天会眷顾他的。”

“是的……你也莫要太伤心了……”郑晔缓缓开口,眼神中好似泛起了微微波澜。

“回客栈……先前的客栈……”林秋莹努力将眼泪憋回去,声音有些断续的说着,抬手推开陈若凌的手。

“好,听你的。”陈若凌看着往着客栈方向走的林秋莹,神情有些复杂。

转眼看了一眼花满楼,叹了口气,喃喃:“师姨,改日再为秋莹的冒失赔罪……改日我再言谢……”

“走吧。”萧叙看着陈若凌,眼神无波,淡淡的提醒了一句,便转身离开。

月明星稀,夜阑人静。

街上四人走着……轻轻的脚步声惊动了虫儿,却没惊动熟睡的人们。

平淡如水,繁华似锦,安平和乐。

这是独属于燕影的祥和,燕影的明亮。

皎洁的月光,伴事、伴人、伴物……

一轮新月褪去,又是一片晨阳。

早市热闹祥和,伴着初晨撒下人间,至于人间之上,便是颠倒的……

她一夜未睡,疲倦写在了脸上。看阳光明媚,心里却是昏暗……

她的皇兄不知状况,但多数处于危险的边缘。

他曾告诉她,以后要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要和值得爱的人相伴一生,不论对方身份贵贱……

可如今,他自己却是要娶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还是……

轻轻叹了口气,垂下头,鼻子有些酸酸的。

她该做什么……她好像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干干看着自己的兄长处于水火之中……一点作用也没有。

难不成……在他大婚拜堂之时将他带走?

似乎……也不是不行。

缓缓推开门,她的背上了双刃,在她没有召唤时,无人能看到。

未走出几步,她便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冷冷的话语:“怎么,去送死?”

她微微一怔,转头一看,是萧叙不知何时站在走廊,双手抱在胸前,闭眼靠在一旁的墙上。

她愣在原地,接着又转过身去,继续走着。

在快到楼梯口的时候,她停下了脚步,没转过头,只是淡漠的说:“莫要告诉若凌……”

只听见“呵呵——”一声冷笑,萧叙睁开眼:“你走了她一醒便知,去哪她能不知?愚蠢……那熏香可是没什么大作用。”

“你知道?”林秋莹紧张的转过身,目光投到了陈若凌的房间。

“能使人昏厥三日且无味……这点把戏,我可是嗅得出……”萧叙转脸看着林秋莹带有惊恐的表情,面无表情。

林秋莹也只是笑笑,道:“我不过是不想连累你们罢了……”接着走下楼。

只听见“踏踏——”的脚步声渐远,萧叙不过是抬起纤细的手,用关节轻轻扣了扣门。

而门的里面传来脚步,渐渐走进。

“她走了。”萧叙淡淡的说着,继续闭目养神。

“吱呀——”一声,房门被打开,陈若凌和郑晔走出房间,看着林秋莹方才走去的方向,眼神中满是无奈。

“跟上?”最先开口的是郑晔。

“嗯。”

萧叙不曾表态,不过是默默的跟在二人之后。

“秋莹也真是……这……这也能点错香……”无奈的语气中微微带着些许笑意,陈若凌看了看郑晔,摇了摇头。

昨日夜晚,陈若凌也是一夜未睡,只因为偶然间瞥到隔壁房间的灯一直未有熄灭。

她知道有不对,虽不是很在意,却又看到了桌子上的香炉。本想点个香炉稍稍挥散自己的疲惫,却在找香途中,从一旁的柜子里寻到了“迷香”。

这是带有毒性的迷香,不同于一般人所用的。

而那“迷香”不是寻常人所能得到的,只有燕影的王室才有,平民百姓不可能拿到的。毕竟这“迷香”一旦点上,就会让长时间闻到人陷入深度沉睡,看起来如逝世了一般,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

用量过多事会致人中毒,时间长后无声息致死。而这儿的量,刚好够他们昏厥三日。

为了不让平民滥用此物,至于一些不可挽回的后果,燕影严厉禁止。

而这柜中的“迷香”上无任何灰尘,这几间房算是被林秋莹买下了,无论如何也不会有其他人来住。所以这“迷香”大概率是林秋莹放的,且还未使用。而他们进客栈时,林秋莹比他们的速度都要快了很多,先行到达房间。

当她发现“迷香”后,本准备去询问个缘由。可在她刚走出门,便见着了郑晔,而郑晔也是发觉不对,准备去问问。

二人交谈片刻,大概摸清楚了路数。

如若没猜错的话,林秋莹本是想用“迷香”将三人弄晕几日,好不去阻拦。

可她不知,三人岂是看不出端倪的人。且萧叙法力高强不怕此香,其他二人也不是个不会观色的人。

陈若凌想着,喃喃:“就说昨日她为何支开我,原来如此。”

随之一旁的郑晔无奈的笑了笑:“哎,真是粗心,这都能点错。”

二人相视一笑,全然不顾在后头跟着的萧叙。

也是,萧叙也不关心他们的打趣,他的生活中不需要这些多余的谈话。

冰玱城门外——

“喂喂——冰玱王有令,凡是入城者,需搜身搜包裹,违令不尊者,就地斩杀。”一个长得如猕猴的官兵大声的吼着,拦下了入城的人。

他一旁的其他士兵,腰间佩长剑,身着盔甲,脸上似乎写了“威严”二字。

在城门口的一旁,林秋莹蹙眉看着那些来来往往的人,手举在嘴前不停的咬着。

她不知该怎样过这城门,身后的双刃虽被法术所隐,但奈何自己不通法术,这点点内里转换的法术怕是一碰便露出破绽了。

懊恼着,她抱怨道:“看吧,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什么特殊体质……真是害人。”

左右张望着,甚是无奈。

如今冰玱严加把守,只有东面的大城门开放。磨风山的入口早已被封死,且有重兵严守。舟镇的门也是被死死赌住,听说还有三王中何权专门看守,自己去了怕不是下地狱就是重伤。

自上次汀海一事,他们可谓是冰玱王的眼中钉肉中刺。

而在她的眼前,忽然出现了三个熟悉的身影,不由瞪大了眼睛,一时间觉得自己看错了。

陈若凌上前,一手拍了拍林秋莹的肩膀,脸上露出浅浅的微笑。

而她身后跟着的郑晔和萧叙皆面无表情,但郑晔看起来可没萧叙那么冷漠,也没那么重的压迫感以及戾气在身,长相也宽和的多。

萧叙这种生来便有的气质,可是谁也学不来的,更何况这美俊相貌,更是点点妖魅显露。

“丢下我们?”郑晔脸上浮现出了一抹微笑,挑了挑眉。

一时间,林秋莹未有回答,死死瞪着萧叙,眼神里充满了杀气。

“不是萧叙。”陈若凌见不对劲,忙忙出来解围,“是我们自己发现了。”

”怎么会……”林秋莹怀疑的瞥了一眼陈若凌,接着目光还在萧叙身上。

“哎——”一声哀嚎。

陈若凌弹了弹林秋莹的脑门,略带笑意的语气道:“也只有你,能点错香。”

瞬间,林秋莹的视线终于从萧叙身上挪开,不可思议的看着陈若凌,脸上竟是错愕。

此时的萧叙,张望四周,高高的围墙无一处漏隙,门口的官兵手上也拿着法宝,用来识别法术。

接着眉头一蹙,冷漠无光的眼睛对准了郑晔,道:“去弄个粮车。”

“我到何处寻弄粮车啊!”郑晔被他突如其来的注视瞪的有些心慌,但那要求他也是很为难。

“……”萧叙转身,淡漠道:“那你来。”

“什么就我来?话说明白。”

未等郑晔反应,萧叙一手凝法,一股黑气涌入郑晔体内,他还没来得及出声,瞬间成了个木粮车。

车虽然不大,却也能容得下二人。车上还有几袋子“粮食”以及一块带有些许污渍的白布。一匹马在前,牵动车。

“噗嗤——”,林秋莹笑出了声。

这下,萧叙将郑晔的魂魄捏造成了一辆粮车,肉体直接消失了。

“这……厉害……”陈若凌虽然有些同情,但还是露出了点点笑容,“不过……这瞒得过去?他们手上的东西好似能察觉幻术。”

转身,萧叙将车上的白布扯开,道:“躺上去。”

“这是作甚?”林秋莹看着那些许发黄的粗布,眉头紧蹙,甚是嫌弃。

陈若凌立马懂了,拉着林秋莹的手,微微笑着说:“装死人蒙混进去,这布可以隐藏身上的法力,毕竟这是郑晔法器所变的。”

林秋莹抬眼看了看,脸上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接着道:“那他……”

“要么都别去。”萧叙无奈,冷眼看着二人,转身便要离去,但又突然回答:“他的肉体被隐藏了,半个时辰后自会变回去,幻术罢了。”

陈若凌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萧叙,心想:这恐怕是他话最多的一天了。

见状,林秋莹赶忙道:“去去去!”接着躺上车,用白布盖住全身。

随后她又掀开脸上的布,问:“你怎么办?你这样看不出?”

“……你躺进去作甚?我帮你施法赢藏双刃……”他一把掀开了盖着点的白布,蹙眉道:“不动脑子,你这体质哪来的法力?顶多不足一成的内力,隐藏便可。”

尴尬一笑,林秋莹灰溜溜的跳下车,看着一旁莫名其妙看着萧叙的陈若凌,不知声了。

只见萧叙不过是手一挥动,一股黑气传入她背后的双刃,瞬间双刃就地消失。任由林秋莹怎么在背后寻找,摸到的不过是些许空气。

随之他躺上车,陈若凌也跟着躺在他旁边。

他的呼吸声均匀,由于离得近,陈若凌本能听得到他的心跳,可却什么也没听见,好似没有心脏……他的身子冰冷,一点温度也没有,寒的刺骨。

“可能半鲛人不一样。”她只能这么想。

白布盖上,本就惨白如纸的脸被衬得更加瘆人。法力被掩盖,待准备就绪后林秋莹推着车子到了城门口。

“让让!让让!”林秋莹清脆的声音惊扰了路上的民众以及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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