毖浔在路上一直留意着酒斜子的踪迹,发现没有任何迹象。

她是走了,还是被带走了?

毖浔被自己的猜想吓了一跳,强装作面色平静的样子,跟海一来到吞火教的法堂。

这里躺着很多安静的教徒,但她们不像是佛教或道教的入定冥想,只是如睡眠般躺着一动不动,和海一送的卧神姿势一致。

天阴残卷详细地记载过许多教派,但关于吞火教记载寥寥,毖浔惊讶于天阴残卷竟然也有过时的时候。

毖浔小心翼翼地踏过这些躺着的教徒,脚步越来越恍惚。

她记起一种一模一样的感受,和凝虚散人一起采药时远远听到了一阵龙鸣,那时候毖浔几乎是立即呆住了。

毖浔越来越分不情现实和幻境了,晴天白日下竟然有种逼仄潮湿的感受。

海一平静的面孔拉扯变换,最后变成了一个更为熟悉的面孔。

酒斜子戳了一下毖浔的腰,“嘿,你怎么下来了?”

毖浔连连后退几步,“你别过来,你是谁!”

酒斜子更加困惑了,“我是酒斜子啊,这里是覆盖在吞火寺的某处幻境,入口大概是在地下。”

酒斜子不在意毖浔的处境,她拎着酒葫芦不管不问地继续前进。

毖浔随着她的脚步向前看,这里也是吞火寺,不过是倒立的空间。

巨大的吞火寺倒立在她们的头顶上,遮天蔽日。

穹顶上的山门洞口在毖浔的角度看来十分阴森狰狞,好像头顶上有个大张着口的怪物。

她们脚下的路狭窄弯曲,稍往旁边一踏就是万丈深渊。

“嘿~你瞧。”

毖浔闻声看过去,狭窄道路的终点终于有个稍微广阔的平台,其上坐着一个无头神像,案台上散乱地摆放着几本书。

酒斜子见毖浔看什么都一幅好奇的样子,终于开口问道:“你不会没做功课就直接来揽活了吧。”

“我正在做呀,边看边收集。”

毖浔记得这有记忆来的一年只用和诡物打架就好了。

说起来,诡物的心思和狡诈毖浔皆能一眼看穿,但是人心更复杂。

梅太刀也只能教她和打打杀杀以外的人简单地打交道,这还是毖浔头一次遇上同为修士的对手。

原来自己准备得还不够充分吗?

酒斜子放声大笑,在这山谷中回声十分刺耳可怖。

“别笑了,万一吞火寺的人来了怎么办?我们还没经过人家同意呢。”

酒斜子嘴一咧,“这时候知道怕死了?我真没见过你胆子这么大的人,莽成这样。”

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行吧,遇上你算老娘倒霉,跟紧点。”

毖浔懵懵懂懂地跟着她走到平台上,酒斜子像是回自己家似的,大大咧咧地把那些书卷全部收入囊中,发了一本给毖浔。

“边走边看,别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糊里糊涂就死了。”

毖浔迅速打开书卷,发现这是吞火卷的教义。

打开第一页,一句深奥晦涩的话裹挟着尘土铺面而来,“心火炽然散放三焦精气。”

面前的酒斜子又开口了,她在那无头神像上翻翻找找,“你别担心,这时候吞火寺的那群人在三重天打坐修炼。”

“我们现在在哪?”

“一重天。”

毖浔的视线又回到手上的教义上,盯着下一句话,“幻梦缥缈翕撮九重坚躯。”

她心有所感,眼前酒斜子的背影开始和某种幻影重合,浑浑噩噩的感受再次包围毖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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