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幸好,父亲的不靠谱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外面来人了。

“禀殿下,我等奉越王之命前来送信。”使者恭恭敬敬的将一封书信呈上,李显抱着女儿坐在案后,却迟迟没有伸手。

越王李贞是太宗第八子,年纪比李显的父亲李治还要稍长,长于骑射,精通文史,在宗室里很有人望。

李治也十分尊重这个哥哥,临死前还将他任命为太子太傅,辅佐儿子李旦。

当然,在武则天面前,这些人都是渣渣。

李显看着那封信,仿佛在看一个烫手山芋。

他再蠢也知道,这个伯父给他写信,肯定不是嘘寒问暖。

李显下意识的张张嘴,并没有出声,但李裹儿还是从她的口型里看出来他在说,“母后呢?”

李裹儿无语,遇事叫妈这个习惯,什么时候才能改掉!

李显没出声,显然也是因为他意识到了这话不该说。

他倒不是真的想要找妈问下这事怎么解决,而是纯粹的恐慌,母亲派来监视他的人都到哪儿去了?怎么把这漏网之鱼给放了进来!

这是李家的人主动联系他,可不是他主动联系的啊!

这事情母亲到底知不知道?

母亲是个什么态度!

他不拆信,是不是就能假装事情没有发生?

还是说,此时他已经被视作同谋了?

李显明显的打了寒颤,别说李裹儿,连对面的使者都察觉到了。

父亲这个样子,明显不是能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的。而自己又是个小婴儿,口不能言,也无法出面,只能向外找救兵了。

在李显发呆的时候,李裹儿父亲怀里扭来扭曲,骨碌碌的滑到他大腿上,然后趁着他失魂落魄之际,悄悄从他大腿上趴下去,四肢并用的朝门外爬去。

没办法,她现在还走不稳,爬要迅速的多。

**

韦氏本来在自己的卧房听女官们汇报近些来的一些事务。她们虽然是贬谪出京,但仍然保留了封号,所以很大一部分私产都保留了下来。

婆婆虽然是个厉害的,但是却没有在这种小事上计较。

出京的急,韦氏当时不知道前途如何,但仍然本能的将细软收拾带在身上,将不便搬动的贵重物品封存。

如今安顿了下来,均州、京中的资产,要不要搬来,搬多少过来,搬来摆放在哪里?京中新送过来的俸禄有多少,如何打赏,如何安排,都是问题……

韦氏知道今日不同往时,说不定他们就要在房州终老,家里还有两个儿子,七个女儿,教养和婚嫁都是大头,所以在钱财方面要格外仔细。

看着那堆积如山的庶务,韦氏没有自怨自艾多久,就又打起精神来。

只要没死,那就要好好活!

“这次还送来了十二盆牡丹花,”贴身的女官翻动着账簿,“您看是要留,还是要送走?”

“牡丹?”韦氏喃喃自语,“我记得蓬莱宫外就有一片牡丹花,春天的时候,大家都喜欢在那儿宴饮。”

她摇了摇头,将大明宫的繁华摇去,“这娇气的玩意儿……算了,养着吧。有送花匠吗?”

“京中没有送来,但是咱们自己带了八名,房州刺史和房陵县令都送了两名本地花匠,一共有十二名。”女官回答道,这些数字都已经烂熟于心。

李显被贬房州,身上还挂着庐陵王的头衔,地方官员虽不敢巴结,但也不敢怠慢,纷纷送来了各种礼物。

“嗯。”韦氏点了点头,沉吟片刻,“既然落了户,那花园就得张罗起来,没个宴饮的地方也不像样子,你把舆图拿来让我瞧瞧。”

“是。”女官应了声,正要去拿宫殿的舆图,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惊呼,“小殿下,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宫中如今的孩子不多,除了一岁多的李仙蕙之外,会四处爬的就只有不足岁李裹儿了。

韦氏听到呼喊,立刻坐直了身子。还不等她起身,就见到房门拉开,门口的小孩儿露出了“无齿”的微笑。

“你不是跟着父亲在书房玩嘛,怎么跑到这里来了。”韦氏上前,从宫女手中接过了李裹儿,嫌弃的看了看她脏兮兮的衣袖。

但她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儿,李裹儿扯着她的衣袖,朝着书房咿咿呀呀的指着。

“殿下在见人?”韦氏皱眉,询问身边身边人,“殿下在见谁?”

最近前来拜访的人不多,却也有一些。除了当地的官员勋贵,还有长安来垂问的使者等。

韦氏是妇人,不好干预,所以多由李显自己决定见不见,见多久。

她如今只知道外面有人,却不知道是谁。

“不清楚,只知道客从东南来。”宫人回禀道。

“东南?”韦氏抱着孩子,皱眉思索,若说是从北方来她还能想通,那是长安的方向。可是东南?

那蛮荒之地,比房州还像流放地呢,能是谁派人来?



本章未完 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