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钟老婆子也不跳着脚怒骂了,抹了把鼻涕,堆满褶子的脸上挤出抹怪笑:
“魏家闺女,你一个女人带着孩子,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容易。”
魏仪安冷着脸色,睨视她。心想,老太婆这会才吱声,估摸着也没憋什么好屁。
却没想到她转开了话题,也不知是要闹什么妖。
但面上仍泰然自若,也不急着搭腔,静等她接下来的话茬儿。
“这孩子间玩闹,今儿你吃了亏,明儿我吃了亏的都正常,可老话说吃亏是福,我家钟荣年纪小不懂事,兴许占过几回你儿子的上风,但你实在不应该拿孩子的命去泄愤。
你若说我是空口白牙,那我老婆子的确人老没用了,也说不过你。
你便是请了里正,族长来,我也知讲不过你,谁让你救了里正的孙子呢。说起来这都是我的孽啊,凭什么要报应到我孙子的身上呢,他才那么点儿大……”
说着钟老婆子掀起眼皮子,嘴角微微裂开,瞥了眼院子里。眼神里溢出令人胆寒的恶意,对魏仪安阴森森道:“魏家闺女,你也是有儿子的,应当知道儿子就是娘的命根子,这丧子之痛实在锥心啊………”
围观者一听,也觉得钟老婆子说的有些道理,这老婆子平常凶神恶煞得很,如今这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也不过是个失了孙子悲痛难忍的可怜人罢了。
魏仪安眉心一跳,这老婆子两三句话就扭转局势了,真当黑白全拼凭她一张嘴了?不过,她竟敢拿孩子威胁自己,
心里冷笑一声,慢条斯理道:“那您想如何啊?”
钟老婆子以为魏仪安示弱了,心想,魏氏是有几分小聪明却也只是个纸糊的灯笼,如今被我捏住了软肋,以后还不是得乖乖在我手里讨生活。
一个死了男人的寡妇,怎么能过得这么滋润,还打扮地这般不守妇道,呸,老天真是无眼,看自己以后怎么好好收拾她。
不过这魏氏是个命硬的,克夫。来日待她为钟家生了男孙还是想个法子把她给打发走。
于是面上得意洋洋起来,“我老婆子也不嫌弃你生过孩子还是个寡妇。
你若愿意,我便让我儿子择日娶了你,跟刘氏一样。你给我家生个几个孙子好传宗接代,也就弥补你的过错了。”
魏仪安无语地抽了抽嘴角,这老婆子昏了头了?
正在抽噎的刘氏也傻了,她婆婆不是来给她儿子讨公道的吗?怎么竟让这女人嫁给自己男人?那自己呢?
她泪眼模糊,不可置信地哀嚎:
“娘,你怎么能这样?”
钟老婆子无视刘氏,问魏仪安,“你看怎么样?”
看着钟老婆子那满脸褶子的笑,心里一阵恶心,更被她的话倒尽了胃口,自己肚里空空,也不耐烦再跟她扯皮。
“你家失了孩子,我很惋惜。但你家传宗接代的大事却是与我八竿子打不着。青天白日的,没到发痴梦的时辰呢!
你家那拢共三间茅草屋的香火继承不继承的,啧……
况且您自己也是寡妇,何来嫌弃不嫌弃我这一说,您一句不嫌弃,我是能发财还是能增寿啊。
您胡搅蛮缠,颠倒黑白,一哭二闹三上吊这套一向得利惯了,旁人不跟你计较,但我却不是泥捏的人,这般好性!
虽说我家是孤儿寡母过日子,但孩子也是有祖父母,有叔伯的。
我劝您啊,有什么委屈,尽管请你们钟家的族长去和里正说吧!
恕不奉陪了!”
说完便摔门而去,也不再管其他人如何如何。
围观者又恍然大悟,纷纷咋舌,这魏氏的脾气一贯泼辣,对上钟老婆子竟也不落下风。
要说这钟老婆子可真够缺德的,孙子没了,不想着在家治丧,让孩子入土为安,巴巴地来讹上魏氏!何家又不是没人了,真是想孙子想疯了……
钟家在村里不过是个小姓,钟家族长怎么可能为她得罪作为大姓的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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