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二号,菅野信之被一通突如其来的电话叫回警视厅——刑事部长小田切敏郎想要见他。
菅野觉得很奇怪,按理说他是组对部的人,要见也应该是组对部长见他,为什么小田切会亲自打电话叫他去部长办公室里找他?
好吧,菅野在调职之前确实在搜查一课呆过一段时间,而搜一的确隶属于刑事部,所以菅野之前也算是小田切的部下。但那都是老黄历了,他确信自己调职时的交接工作没有任何问题,也完全不记得自己在调职时留下了什么没有解决的烂摊子。
因此,在他看来,小田切部长没有任何理由见他。
但既然部长亲自打电话叫他去,他也不可能不识趣地一口回绝。于是菅野久违地走进警视厅的大门,乘坐电梯来到了刑事部所在的楼层——穿过那令他倍感压抑的长廊后,恭敬地叩响了刑事部长办公室的门扉。
很快,门被从内侧打开,参事官宇野忠义从屋里走出来。见到敲门的人竟然是菅野,立刻露出鄙夷的神情。即便被人冷眼相待,菅野还是彬彬有礼地低头对上级问了句好。宇野推了一下黑框眼镜,话也不说地扭头走了。
啧。
头发都快掉光的人神气什么?
菅野望着宇野的背影暗想。
“——菅野,进来。”
“是。”
菅野走进办公室,顺手关好门,之后来到办公桌前恭敬站好。
实木办公桌上摆放着沉甸甸的座位牌,上面清晰地刻着“刑事部长小田切敏郎”几个大字。桌面收拾的干干净净,座位牌的后方只有一份摊开但尚未签字的文件和横放在纸面上的一支签字笔。
小田切本人就坐在桌后,大致浏览了一下文件后提笔签上了自己大名,然后迅速合上文件,抬起头望向菅野。
“坐那边儿吧。”小田切一指落地窗旁边的沙发,示意菅野不要继续在办公桌前杵着了,而他本人也提着水杯起身,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沙发上。菅野跟着入座,屁股底下的真皮发出咯吱咯吱的脆响。
小田切脸上挂着淡淡地微笑,举起茶壶,往菅野面前的杯子里倒了半杯茶水。这一举动让菅野心里敲响警钟,以他在警视厅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上司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刑事部长叫他来,绝没好事。
但是纵使知道这点,菅野也做不到拍拍屁股扭头就走。
“你已经停职了一个多月了吧?”
“确切来讲,三十六天。”
“三十六天......嗯......”小田切微微点点头,“那你觉得自己冷静下来了没有?”
“愤怒很好控制,但哀恸难以忘怀。”
小田切认同般的点点头,“原口的事情,的确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悲剧,但是人要往前看,尤其是对于我们警察而言。我们是保护民众的最后一道防线,我们不能回头,也没时间和精力回头。”
“您教育的是。”
“我觉得是时候让你回来了。”小田切侧起身子,将胳膊搭在沙发背上,“——你觉得呢?”
菅野抬起头,他完全没想到这句话竟然会从刑事部长小田切的嘴里说出来:“额,小田切部长,我不明白......我现在是组对部的人。”
“现在不是了。”小田切抿起嘴唇,双手交叉搭在腹部上,“我从三浦那儿把你要过来了,没费多少口舌,所以你现在又是刑事部的人了。”说完,小田切微笑着摇摇头,“旧日重现啊,菅野,旧日重现。”
菅野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外,他在电梯里构想过很多可能性,但是没有一条告诉他小田切要把他调回刑事部——这根本不合理,要知道当初就是小田切点头把他从搜一一脚踢到组对部的,现在这老东西又想让自己回来?
绝没好事。
绝没好事。
绝没好事。
菅野在内心深处不断重复着结论,不安的情感填满心房。
“——为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菅野,我早就告诫过你,让你注意一下自己的性子,虽然贵为精英,但你完全不能体谅你的同僚,不是只有你有七情六欲,也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是一台不知疲倦的机器。
没人喜欢你,菅野,没人喜欢你。原口的事儿让组对部想把你甩掉,不然为什么停你一个月的职?他们在等你主动递交辞呈,或者主动提出离开本厅。如果不是我,你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呢。但是我今天叫你来不是为了教育你,因为你已经无药可救了,我叫你来,是想给你一个折中方案。”
“折中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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