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灵灵,地灵灵,弟子一心专拜请,门角姑娘降来临。”

“紫姑,紫姑,请上吾身!”

“……”

看着显示器上满屏文字,都云谏倏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耳旁隐隐传来混沌模糊的喁喁低哝。

‘看你妹的电视……’

他下意识在心中咒骂一句,扭头瞥向经理办公室。

——只见透明的玻璃隔间内,闪烁着微弱的待机指示红芒,为空无一人的昏暗办公室镀上一层朦胧血色。

‘没人?那声音……’

一股寒意沿着脊柱直窜都云谏脑际,不等他思考出个子丑寅卯,令人浮想联翩的呢喃之音,再次回荡于耳畔。

“紫姑,紫姑,请上吾身!”

都云谏悚得猛然起身环顾四周。

只见偌大开放式办公室里一片漆黑,只有几点鬼火似的电子微光,勾勒出工作台的朦胧轮廓。

‘哪个王八犊子没关电脑?’

在心脏狂跳中,他伸手下意识摸索寻找手机,准备打开手电筒寻找声源。

怎料,手指刚刚落下,一抹黏滑冰冷疑似血浆触感,令他浑身一颤。

“嗯?”

蓦然回首间,他瞳孔骤然舒张,呼吸为之一窒。

显示器不见了。

办公桌也不见了。

映入眼帘的乃是一张破旧的八仙桌,桌上平铺着一张粗糙黄纸,旁边摆着砚台、笔架、毛笔、香烛……等物。

此时他的手指,赫然插在那砚台墨水之中。

不!

这不是他的手指。

他那纯白衬衫变成了亚麻白布。

从茱萸绣花袖口探出的手掌,粗糙而黝黑,指尖传来的清晰触觉,不停提醒着他,这就是他的手指!

‘我的身体怎么变成了……这样?’

都云谏悚然一惊,下意识就想查看身体。

怎料,身躯却笨重至极,仿佛遭遇了鬼压床。

“香火烧得好快!”

“神仙临坛,祈福降祥。这是请成仙了,快快询问科题。”

“今年秋闱考题,还请仙姑示下?”

带着几分颤抖的议论音,突兀从前面传来。

都云谏微微转动眼球望去,只见三名束发插簪,身披宽袍大袖,模样像极了古代书生的年轻男子,正站在八仙桌对面,满脸期待的看着他。

再看他们身周环境:

乃是一间简陋至极的农家土坯房,混合着麸皮泥浆涂抹的墙壁上,挂着簸箕、蓑衣、苞谷……等物。

这看不到丝毫工业化痕迹的乡土环境,令都云谏有些发懵。

‘这是哪里?难不成是……穿越了?’

恍惚间,无数凌乱念头划过他的脑海。

事实上,若非他的记忆一直处于连续状态且清晰至极,他真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一场离奇梦魇!

‘等等!’

都云谏蓦然想到了什么:

‘请成了仙?请仙?我这是被人招魂……附身了?’

不等他验证猜想,许久不见回应的书生,忍不住又重复问道:“今年秋闱考题还请仙姑示下?”

‘示个屁啊,爷哪知道什么秋闱考题?’

‘见过考场作弊的,还没见过请仙问考题的?’

‘慢着!’

‘如果这真是传说中请仙问卜的话,是不是请仙结束我就能回去了?’

在浮想联翩中,都云谏鬼使神差间竟意外发现控制不了附身之躯的他,此时却能控制住沾了墨水的右手。

‘我去,还真是请仙问卜?’

在满心荒谬中,他抬起食指,随手在粗糙黄纸上写下“不知”二字,至于“道”字,笔画太多,已然懒得书写。

“不知?”

三位书生伸长脖子探首看了过来,表情顿时一阵古怪。

“莫非是仙姑没听明白?”

三名书生在窃窃私语中,其中一人不甘心的再次拱手问道:“今年秋闱考题,还请仙姑示下?”

都云谏听得直想翻白眼。

还有完没完?

他沾了沾墨水,又写下“不知”二字。

三名书生见状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其中一人甚至恼羞成怒的抱怨道:“什么法力高强?我看就是乡野愚夫的吹捧!”

“嘘,慎言!”

另外两名书生脸色微变,连忙阻止同伴胡言乱语。

“啪嗒!”

恰在此时,摆放在八仙桌上的供香,倏地燃烧殆尽,落下最后一抹香灰。

都云谏从妇人身上得来的六感迅速剥离。

‘要回去了么?还是……梦醒了?’

都云谏心中这般想着,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仿佛一缕幽灵,从请仙者身上离开。

与此同时,他也终于看清请仙者模样。

只见她年约三四十,身材消瘦,黑发夹白,身穿洗得起毛的白色亚麻服。

在都云谏打量之际,八仙桌对面的三位书生已然发难诘问起来。

“邵仙姑,你这请的什么仙?一问三不知,你瞧瞧这卜辞,这能是秋闱考题?”

“可不是?莫不是你在装神弄鬼糊弄我等?!”

“三位公子这是哪里的话,紫姑既然给出这卜辞,必然天机暗藏……”

“是吗?那你说说这‘不知’二字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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